走,這裡是醫院,一會兒就有保安來趕你…”
可是那女人明顯不依不撓,直接拽過身後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齊刷刷三個人跪到杜箬面前。
“…我知道人命賠不了,但是我們確實沒有錢,我男人是幫運輸公司開卡車的,醫院在市區,照理卡車不能通行,可是前天他攬了一趟私活,所以要趕著回公司裝貨,就想抄近路從醫院門口穿過去…誰知道就有人突然衝出來…”
女人哭聲很響,周圍已經聚了一幫人,其中有好些是看熱鬧的小護士,這次居然奇蹟般的沒有攔,可是杜箬始終面無表情,嘴唇抿得很緊,如果鄭小冉不是看到她因為吞嚥動作而不斷上下浮動的喉嚨突起,她都懷疑身旁站著的人已經被抽走了所有的感官情緒。
那女人見杜箬沒有說話,但似乎也沒有排斥,便哭得更賣力,直接摁住身旁兩個孩子的頭不斷磕,嘴裡含糊其辭地喊:“拜拜,拜拜阿姨…叫她放過爸爸…”
那兩個孩子都不大,一個大約三歲的樣子,另外一個似乎剛會走路,穿著皺得不成模樣的布衫,被旁邊的女人摁住頭,僵硬而又懵懂地磕了幾聲。
那場面極其悲壯,周圍的人群指指點點,有同情,有嘆息。
鄭小冉都看不下去了,別過頭,怕自己一時忍不住要哭出來,杜箬總算垂眸看了一眼那兩個孩子,臉上的面板也很黑,應該是常年在外曬的緣故,只是圓溜溜的眼睛閃著光。
女人見杜箬有些反應,挪著膝蓋就移到她面前,再次拽住她的胳膊哭喊:“我們一家三口,就靠我男人一個人賺錢,現在貨運公司拖著不肯賠,我男人還在拘留所…我們沒錢,逼死了,要麼我們拿命抵,要麼我男人去坐牢!可是孩子這麼小,你也大著肚子要當媽了,忍心孩子這麼小就看不到爸爸嗎?”
……
似乎被說到痛處,杜箬的嘴角動了動,胳膊使勁地想要拽出來,可是一用力,整個人就覺得頭暈目眩,很快往後倒……
後背被托住,模糊中聽到鄭小冉焦急高亢的喊聲:“護士,醫生……有人暈倒,護士…”眼前最後一絲光亮也被滅了燈,杜箬一路都捏得很緊的五指鬆開,身體軟軟鬆了下去…
她已經很累了,病痛不堪,疲憊無力,好像就這樣一頭栽過去不再醒…可是彷彿又開始做夢,夢到身體被人抱起,一側臉磕到有些硬的胸口,清雅的氣息,她最近睡夢中都不敢牽連出來的味道,如此溫暖到她都想睡過去的懷抱…
然後開始奔跑,不是她跑,她跑不了,肚子太大,她現在就是一隻笨重的企鵝,那是誰跑?是懷抱在跑,她彷彿躺在一片柔雲裡,身體隨著奔跑的頻率顛簸搖晃,似乎還能聽到沉重的呼吸,最後越跑越快,彷彿要飛起來…她覺得那感覺好得不像話,她都不想醒過來,所以頭一沉,朦朧地便睡了過去…
杜箬是被凍醒的,意識漸漸恢復,只是眼皮很沉,她不想睜眼睛,可是全身感覺都在發寒,她覺得自己一直在抖,最後頭一偏,額頭上似乎有什麼硬硬的東西滑下去,“咔…”的一聲落到耳邊,她就那樣被嚇醒了。
首先睜開眼睛,頭頂白色的天花板和吊燈,手指動了動,感覺被誰握住,之後聽到熟悉的男聲,有些焦慮的柔意。
“杜箬,你醒了?”
她覺得應該是幻覺,冷到都有了幻覺,所以她沒有動,眼睛很快又閉了上去,但是那聲音又響起,更加的溫柔,像在喃呢:“是不是很難受?要不要我叫醫生?”
隨後一個又冰又冷的東西被壓到她的額頭,杜箬又被嚇得睜開眼睛,先是刺烈的一點光,然後才是那張冷峻剛毅的臉…像是心口有個點被硬生生的揭起,微微疼泛出來,之後越來越劇烈,極速蔓延,遍佈全身…
她沒有想到他真會來,他們倆的事已經炒得沸沸揚揚,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