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丁原終於打破了僵局,徐徐說道:“老鬼頭,既然你我已經出了潛龍淵,就該分手了。你去你的大雪山找雪魄梅心,我也要回翠霞再看上一眼。
“今後多多保重,少做些卑鄙下流的惡事,也好早日體悟天道,羽化飛天。”
年旃呸道:“你小子幹嘛說的像生離死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沒了你小子在老子耳根旁邊吵吵,我還清淨許多。老子這就走了,娃娃你也要多當心些,那些正道人物個個表面道貌岸然,其實也沒幾個是好鳥,別被人害了。”
丁原微笑,點頭道:“放心吧,連你老鬼頭都沒能拿我丁原怎麼樣,何況別人?”
年旃乍聽以為丁原是稱讚自己,一轉過彎,才醒悟又是損人的話,吐了口唾沫道:“狗屁,老子可比那些偽君子強多了。”
他身形一晃,騰到空中道:“老子走啦,有事就到南荒來找我。”說罷,再不回頭,朝著密林上空飛去。
丁原目送年旃孑然遠去的身影,驀地感到這個稱著天陸的魔頭,竟是如此孤寂蒼老。
想那大雪山之行的兇險,比起潛龍淵也差不到哪裡去,誰也沒底敢說,年旃就一定能成功。
他回想起潛龍淵中的日日夜夜,一股熱血湧上胸膛,衝著年旃叫道:“老鬼頭!”
年旃的身子一震,回過頭來,兇巴巴的道:“你還叫老子作甚,別婆婆媽媽惹老子膩煩。”
丁原出奇的沒有還嘴,微笑道:“不如你等我幾天,等翠霞的事情了斷後,我便陪你去大雪山萬壑谷,一起會會絕情婆婆如何?”
年旃一喜,丁原的修為已不在自己之下,得他相助,奪得雪魄梅心的希望無疑大增,可他畢竟放不下老臉,嘿嘿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老子可沒求你。”
丁原暗笑,回答道:“是了,就算丁某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年旃怒道:“你當老子是耗子麼?”說著話,人卻回來了。
如此,兩人便在深山中隱居了十餘日調養傷勢,恢復元氣。
等丁原帶年旃夜上坐忘峰,小樓邂逅和婉,其後所發生的事情不再多贅述。
至於鎮守潛龍淵外的羅和,由此遭受無妄之災,卻更非兩人所能知曉。
丁原口舌辯給,簡略扼要把遭遇說完,聽得曾山眉飛色舞津津有味,忽而憂,時而喜,抓耳撓腮,連連惋惜道:“這麼好玩的事情,居然也不叫上我老人家,丁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丁原兩眼一翻道:“好玩?我把你丟到潛龍淵裡兩年試試那味道,到時候,你就曉得好不好玩了。”
曾山呵呵一笑,瞧見淡言真人獨自走了過來,立刻叫道:“老木頭疙瘩,是來找你寶貝徒弟麼?我老人家正和他說得高興,你待會再來。”
能給淡言真人起上這麼一個綽號,當真是曾山的本事,不過總算多加了一個“老”字。
淡言真人也不動氣,滿面肅容躬身道:“師叔,弟子是有緊要的事,跟丁原說上幾句,請師叔行個方便。”
曾山最怕的,就是像淡言真人這樣的老古董,老人不高興起身道:“有什麼緊要事非要現在就說,稍等一會,天就能塌下來?”
淡言真人又一躬身,沒有回答。
曾山無奈道:“好吧,就把丁原借給你說一會話。哎,老木頭疙瘩,我老人家能不能就待在旁邊聽聽,保證不往外說。”
淡言真人搖搖頭道:“恐怕不行,師叔。”
曾山哼道:“好稀罕麼,不聽就不聽。”後面半句:“反正我老人家有天耳通,一樣能聽著。”到了嘴邊,又急忙給嚥了回去,須知說出去就不靈驗了。
淡方真人微微一禮,朝著丁原背後的皮囊道:“年先生,也請你迴避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