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清麟臉上的笑意不減,略帶迷茫地說:“什麼?”
衛冷遙單手支在耳旁,雙眸雖是帶著笑意,但是那英俊的臉龐卻是微微轉冷:“我問你,那影壁好看嗎?”
聶清麟不動聲色,依然是一聲:“嗯?”可是心裡卻是暗自鬧起自己今日的不謹慎,真不該在單嬤嬤面前那般放肆……
“若不是那影壁好看,公主為何會與那葛清遠談論半天文義?難不成是那葛大人的英俊吸引了公主?”太傅面掛寒蒜冷聲問道。聶清麟在太傅大人如炬的目光下,無辜地眨了眨眼,心裡卻是漸漸安定下來:看來並不是發現了其中的暗度陳倉……
“就是那影壁的字型好看,隨便說說而已……太傅明知我作慣了男子,自己以為行事得體,可是入了太傅的眼便全是錯的了。太傅若是認定本宮是水性楊花的女子,只管棄了本宮,去找那見了男子便成啞巴的好了!”
說完便是一扭身,將自己的臉捂在被子裡,撫慰下方才被太傅突然變臉嚇慘了的心臟:乖乖,還以為那單將軍其實是個深藏不漏的女狀元呢!以後可是真不敢在太傅的眼皮子底下幹這等事情了。若是敗露,若是簡單地賜了一死,便是太傅的善心了。想那太傅折磨人的手段甚多,哪一樣都是自己消受不起的。
可是太傅卻是當這小龍珠還在生氣,倒是把那吃醋的心收了收,消融掉這臉上的寒霜笑著又去逗弄那小人兒去了……待到太傅終於是得了趣,收了手,到底是把那抹了蔻丹的美足,弄得髒汙了一片……
幾日後,正是趕上月初大朝,聶清麟穿上龍袍坐在正殿之上。
被太傅罰著閉門在家的吳閣老突然上了朝,領著翰林院的學究們呈上了洋洋灑灑的萬言書,請聖上開恩,看在沈大儒無子,族譜男丁稀薄的份兒上,恩准六皇子前去宗廟替沈老盡忠。
原來沈大儒在生前修訂註釋了一本儒家的經史,見解獨到,開印後被各地書院廣為傳抄,大儒的名聲大振,一時間隱隱有在孔孟聖賢之後的氣勢。沈大儒是堅定的保皇派,在朝為官的時候便與衛太傅勢同水火。宮變後,大儒自嘆迴天無力,想著宮中的女兒外孫的處境,便尊重聖賢之言:“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早早地歸隱了。
幸好衛冷侯雖然鐵石心腸六親不認,但是對於這種德高望重的識時務者還是會網開一面,倒是讓他在家中病死在妻子相守的榻前。可是那六皇子卻是不同,既然有這樣響亮的外公,又是身為皇子,保不齊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六皇子病死倒是正中太傅的下懷。
可是吳閣老今兒這一出,卻是從何說起?
原來大儒膝下只有一女,便是入了宮的六皇子之母。大儒與結髮妻子一生舉案齊眉,並未納妾,妻子便是屬意過繼一子,奈何沈弓良的思想雖然崇尚儒家卻並非頑固不化,對那後繼無人卻不大在意。本以為宮中有身為皇子的外孫撐腰,也不會有那以後家宅被侵佔的困擾。
可是一夕宮變,大儒鬱郁成疾,走得突然。
沈大儒的旁氏宗親見著沈弓良家中遭遇大變故,也不知受了什麼人的挑唆,居然藉口沈儒家無男丁,幹起了侵佔地產的勾當,沈家的夫人眼看著無棲身之所。沒了辦法,只能到處託人,最後還是吳閣老應承下來,主動來向聖上請願,讓那六皇子回去替外祖母穩住宅院的安寧。
太傅從頭到尾陰沉著臉,不過最後卻是眉頭一舒:“沈家無子,乃是命中註定,然大儒的名聲不亞於二聖,想來聖上也會酌情考慮。不過一個外姓的外孫去主持沈家的公道終是不大好啊,若是六皇子肯捨棄皇姓,歸了沈家的宗譜,便是合乎情理了,也解了沈家無子之憂。”
吳閣老一聽這話,又要吹起了鬍子,卻被太傅一揮手,又被彪悍的侍衛架起來,一路輕快地扔出了午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