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這個「筆名」,但不一定知道我的本名;寫文章、寫劇本通常是晚上,而投資老闆或邀約的導演果然是千百種不同個性的人……但,那時「青瞑端」早已經往生。
三十歲那年,一個朋友的朋友說一定要認識我,朋友說這人喜歡研究命理,說看我寫過的一些小說和劇本,透過朋友知道我的八字之後覺得我有趣,一定要告訴我一些事。
一個濛濛細雨的午後,我們在明星咖啡見面。因為還有人在一旁等我討論劇本,所以他言簡意賅地表示,我三十歲這年是「蜻蜓出網」,許多人生大事會在這年發生,要我把握千萬不要浪費這機緣;順便又嚴肅地跟我說:未來十年臺灣必有大改變,理由是「電視、報紙上那些富貴之人大多數非富貴之相」。
那時一九八一年,我大學畢業、第一次得金馬獎,金馬獎第一次有獎金,而且多達二十萬元,於是就用那些錢結婚,完成另一件人生大事。
至於臺灣是否有變動?當然有,至少之後十年中,從沒人敢罵總統變化到罵總統成了新生活運動。
這個業餘相命師隨著朋友疏遠之後從未再重逢。
父親晚年疾病纏身,有一天趁他在醫院睡著,陪媽媽到基隆南榮路找另一個相命師做心理治療。那人跟阿端一樣雙眼失明。
他算算父親的八字之後只說「活得辛苦、去得也艱難……這麼辛苦的人……就順他意,不計較了,計較的話你也辛苦,不是嗎?」
媽媽聽完掩面而泣,低聲說:「謝謝老師,我瞭解。」
相命師也許發現我的存在,問我要不要順便算算?聽完我的八字,沒多久他竟然笑了出來,說:「你也活得辛苦,只差你爸爸勞力,你是勞心,不過,你一生衣食無缺、朋友圍繞,勞心勞神,皆屬必然,其他,我就沒什麼好說了,你說對不對?」
與其說他是在算命,倒不如說他像師父開示。
他也許還在,但,就像他說的,一切皆屬必然之下,我還有什麼好問的?
人生碰過四個精彩無比的相命師,這是其中三個。
另外一個?所說諸事皆未驗證……稱名道姓有所不宜,姑且不表。
PART1 心底最掛念的人
母難月——
爸爸十六歲那年從嘉義跑到九份附近的礦區工作。十六歲還不能進礦坑,所以在鍊金工廠當小工。
他發現工廠裡有一個年長的女工幾乎每天以淚洗面,於是善意地問人家出了什麼事,那婦人說她兒子在山上工作時中暑死了,十六歲,跟他一樣大。
我爸說:「你不要傷心啦,不然… … 我給你當兒子。」
從此我爸進了人家家門,當了別人的兒子。
爸爸二十一歲那年成了正式的礦工,人家從貢寮山上找來一個孤女當養女,再以招贅的方式和我爸結婚以延續這一家的香火。
這個孤女,也就是後來的我媽,當時才十五歲。她十六歲生下第一個小孩,四個月不到夭折。
多年之後,姑媽跟我說,那時候我媽經常會有一些怪異的舉止,比如半夜跑到外面哭,或者走著走著忽然會被什麼召喚一般,停下腳步跪拜四方。
十七歲她生下我,同樣不好帶。我四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忽然開始不吃奶,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到最後「隨時眼睛翻白,四肢抽搐」,媽媽曾經說那時候她唯一的想法是:萬一連這個也養不活,她也會跟著走。
接下來就有點像鄉野傳奇了。據說就在我氣若游絲的當下,村子裡來了一個應邀出診的中醫,看完該看的病人準備回去時在山路上被鄰居攔了下來,要他做做好事來看我。
據說他在望聞問切之後還問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後開了一帖包括三種青草外加長在黃泥巴里的蚯蚓七條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