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無眠之夜,一旦遇到出差旅行甚至還得預留存稿,或筆電隨行。
記得有一次和一群朋友到國外旅遊,夜晚時分我在桌前趕稿,他們則在我房間內打牌消遣,在斷續吃、碰的牌聲中,忽然聽見有人故意以好整以暇的語氣說:「唉,人家的命就是比我們好,你看,人家出國還在打字賺錢,而我們卻在這裡打牌輸錢!」
講話的是圓神出版社的負責人,我們慣稱他社長的簡志忠。
當時,我不但沒有回話,在爆起的笑聲中甚至還覺得對他虧欠至深,那是因為事實上多年之前他就曾想盡辦法要我寫下這些故事,一度他還要總經理簡志興和編輯部同仁帶著企劃書和錄音機到辦公室來,要我在「任何想講的時候」把故事錄下來,然後找人轉換成文字;然而之後我不但不義地把那個企劃遺忘在一旁,甚至還不忠地在他方地盤另起爐灶,所以,一年之後以最後一篇題目為「告別」的心情故事結束專欄,並決定在圓神結集出版的理由無它,就是……必然。
對許多許多人心存感激,除了上頭提到的瑞昌(其實……我還在懷疑著,我是不是真的感謝他?因為專欄寫不到三個月之際他竟然就高升它職,棄我於火線而不顧!)、簡志忠、簡志興和圓神的同仁之外,我也要謝謝《時報週刊》的李秋絨小姐在這一年中對我這個散漫的作者的忍耐、激勵和寬容。
當然還有雷驤先生,他竟然肯為這些故事動筆,畫下那麼多幅韻味十足的插圖,讓我受寵若驚。
至於故事裡被我提及的所有人……我只能說:在人生的過程裡何其有幸與你們相遇,或輾轉知道你們的故事;記得年輕的時候聽過一位作家的演講,當有人問他說有沒有做筆記的習慣時,他笑著說:很少,因為我不可能隨身帶著筆紙,而且我相信,該記得不會忘記,會忘記的應該就是不重要的東西!
的確如此。
記得你們、記得那些事,是因為在不知不覺中這一切都已成了生命的刻痕甚至是生命的一部分。
只是……你們也還記得我嗎?
前言:四個相命師——
阿端雙眼失明,所以村子裡的人習慣叫他「青瞑端」,當年他是礦村許多人的心理醫生。
日子不順的時候去找他,他會說七月家裡犯白虎,九月秋涼之後北方壬水旺,賺錢如扒土……諸如此類的,聞者便認命地忍受這段理所當然的艱辛。
萬一九月還是不順呢?他會要求把全家人的出生年月日都拿去給他看,全家幾口人總會有一口又衝犯到什麼吧?你說是不是?
他說的話沒人不信,於是再苦也可以往下撐,因為有信仰便有力量,三民主義不也這麼說過?
有一年父親不順了近乎一整年,年末我們隨媽媽去「問診」;這回他倒像是十幾二十年後才時興起來的「前世今生」的大師,他說父親前世是貪官,此生所賺得錢除了養家活口之外,別想有剩,即便一時有剩也轉眼成空,因為要還前世所欠的債。
媽媽一聽完全降服,因為這正是父親的生命主軸。
由於時間尚未用完,媽媽說:「那替我家老大順便看看。」
那年我剛退伍,未來有如一團迷霧。他只掐指算了算,便說我前世是「菜店査某」,意思是風塵女子,故這輩子……,咳咳,知你「花名」者眾,知你本名者寡;惡歡飲交際、喜做家事。賺錢諸事大多在夜間完成,賞錢大爺三教九流,故我必須以不同身段、姿態迎合之……
話沒講完,妹妹們已狂笑到近乎失態,被我媽媽驅出門外。
妹妹們之後說她們狂笑的理由是:無法想象會有這種瘦弱不堪且長相不雅的午夜牛郎,而且還會有三教九流的大爺肯賞錢。
幾年後經過驗證發現他真是神準,舉例來說,多數人知道我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