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準備好了讓王善大人接任戶部尚書的詔書,誰知曉就在宣讀之前,王大人卻公開啟奏,不願為尚書,反而願至揚州調理江南經濟錢莊之事宜。”
年滿六十七歲的姚稟秋前日上奏本,言道乞骸骨還鄉,回徐州含飴弄孫,北宮棣再三挽留後便答應了,這般就空出了戶部尚書的位置。而今日早朝時眾位臣工也看出,陛下心中屬意的是戶部左侍郎王善來接替姚秉秋。只是早朝上卻偏偏發生了這樣出乎意料的事……
現在的問題不是王善為什麼執意不肯擔任尚書的職位,而是誰來擔任戶部尚書。畢竟這是正三品的六部尚書,一日不可空缺。少年在心中默默思索了一番,排了個序,除了王善,戶部左侍郎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不能勝任,那麼接下來能有資歷的便是幾位侍郎,比如楊子榮。但是楊子榮到底願不願意去戶部任職呢?
少年,也就是北宮昱溟,想到早朝後父皇怒氣衝衝離開的樣子,心中不由愈發想要知道這樣僵局該如何解開。
這一切思緒在北宮昱溟腦海中飛快閃過了,他繼續小聲道:“內閣本有六大學士,因為‘雲錦山莊’疑案,大理寺肱卿元崇安被派去涼州,如今王大人也自請外放,這般就只留下四大學士……”
“亦非我所願。”文淵閣中諸人並未察覺到窗外有人偷聽,低頭看著地圖的楊子榮忽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劉縝看了他一眼,再次陷入了思考中。
就在此時,一身絳紅官服的方靜玄步入了文淵閣中,平靜的神色看不出絲毫異樣。與他一同來此的是穿著金黃龍袍的北宮棣。北宮棣坐在文淵閣中的正座上,臉上一副淡然的模樣,但在看到前來行禮的王善時,還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陛下。”方靜玄在一旁輕輕喊道,一面飛快的掃了一眼正跪著的王善。
北宮棣揮了揮手:“起來回話。”
王善收到了方靜玄的暗示,雖頗有些驚訝北宮棣今日居然反常得來到此地,但仍識時務得跪著道:“陛下,微臣有罪,不敢面天顏。”
北宮棣冷冷道:“何罪之有?”
王善俯首道:“令陛下龍顏不悅,諸大人惶恐,乃臣之罪。”
“哦?”北宮棣微微抬手,方靜玄遞上茶杯,他喝了口茶,居高臨下得看著一副規規矩矩樣子的王善,突然鬆口道:“江南財務若交給你,你有幾成把握辦好它?”
王善不假思索道:“臣以越地王家擔保,必不負陛下所望!”他忽然有些猶猶豫豫試探道:“陛下……可是同意了?”
北宮棣上上下下看了他半晌,道:“你執意如此,朕豈能強求。”他在王善臉上露出大喜之前,再次冷哼了一聲,道:“但你可知你今日何罪之有?”
“……欺君?”王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北宮棣雖知道他這幅懵懵懂懂的模樣八成是裝出來的,但依舊冷著臉道:“你不僅是戶部侍郎,大晉中央銀行的首任行長,更該知曉,你是文淵閣大學士。平民百姓家尚有親疏之分,懂得五服之別。你雖非皇室中人,但在朝堂之上,文淵閣大學士便是朕的近臣,如朕羽翼臂膀一般,朕豈會自斷臂膀、自廢羽翼?”
看著北宮棣冷著臉卻如對家人一般娓娓道來,王善心裡一酸一熱,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起轉來。他顫聲道:“陛下——”他從未想過在北宮棣心目中竟然這般重要與親近,那份感動頓時席捲全身,只覺得敢不糜骨粉身圖報,繼之以死……
“朕今日大怒,並非為你棄了責任而不願為國分憂,而是你事先未上稟告知,貿然行事。若是朕當真遷怒於你,豈不是自打臉面,反讓朝臣看了笑話。”
北宮棣說到一半,忽然轉頭厲聲喝問道:“誰在那裡?!”
兩個矮小的人影從牆角後半爬半跑著進了文淵閣,垂頭喪氣得站正。北宮昱溟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