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陛下寵愛的幼子,須臾不離陛下左右的近臣,如果再加上掌管皇城戍衛、勇冠三軍的中尉,實力已經不容小覷了。”
“若是變生肘腋之間,即便陛下有意傳位於公子,恐怕也很難如願啊。到時候賜下一杯鴆酒或是三尺白綾,公子你是奉詔還是抗旨?”
似乎猜到了扶蘇的想法,茅朔說出了他心中深藏的擔憂,但還有一句話在喉嚨口沒有說出來,公主嬴萱的傾向也有可能潛移默化中影響陛下。
若是李信在側,必然會豎起大拇指讚揚這位精通宮廷陰謀的學者,不具有其後兩千年不斷髮生政變陰謀的經驗,還能如此敏銳的察覺出危險,並且精準的表述出來,實在是一位難得的人才。
“請先生教我!”扶蘇深知,這位茅朔博士雖然沒有其兄茅焦的盛名,但文武雙全,論起心機智謀和實幹的才能,更在其兄之上。
這些年他精於韜晦、藏錐於囊,默默的做了許多事,如今他說這麼多,絕不僅僅是為了點醒自己,必然有了合適的對策。
“公子胡亥與您同是陛下的兒子,但畢竟年齡尚幼,暫時還不具備與公子分庭抗禮的條件,即便他有這個心思,至少也要等到五六年之後,所以公子不必急於一時。兄弟之間,仍然應該以禮相待,讓陛下看到公子的孝悌寬厚。”
“中車府令趙高,乃是奴婢之後,自幼長於宮中,心性奸猾,極善於揣摩聖意,而且須臾不離陛下左右,急切之間也很難下手,若是操之過急,反而引起陛下的猜疑。”
“因此,公子的當務之急在於解決掉李信這個隱患!”茅朔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信本就是我大秦出名的飛將軍,得到陛下的信任,如今又因為救駕之功被廣為傳頌。在軍營之內,我只是隨口一問,便有無數人願意調往李信麾下效力!”
“李信既有這樣的威望、武力,又這麼得軍心,我敢斷言,只要他擔任中尉超過一年,咸陽城內的衛戍軍必然會唯他馬首是瞻,到時候就尾大不掉了!”
扶蘇卻有些不以為然,皺眉道:“先生莫不是太過高看李信,他不過是一勇之夫罷了,前些年伐楚之時還大敗虧輸!若是真有什麼不軌,只要虎符不落於其手。一道詔書便可免去其中尉之職,幾十個力士便能將其擒住。”
聞聽此言,茅朔拂然變色,抗聲道:“公子此言差矣!”
“若是他治軍有方,皇城安寧,便是大大的功勞!再有胡亥公子、趙高等人互為呼應,陛下怎麼會輕易免了這位有救駕之功的中尉?”
“先生的意思,難道是在這東巡途中便要下手?”扶蘇試探著問道。
“正是!李信雖然擔任了中尉,但並未實際掌握衛戍軍,而他手下也不過區區數百人而已,此時動手風險最小!”
茅朔一臉殺氣,繼續說道,“一旦李信出了事,公子便可授意群臣舉薦王離出任中尉,如此不僅消除了隱患,還拉攏了王家,一舉兩得!”
“先生可曾尋到了什麼好的機會?”
聽到扶蘇這麼問,茅朔便知道已經說服了他,緩緩說道:“當下正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聽說陛下已經將審訊刺客之事交給了李信,若是在審訊之中出了什麼事,那麼李信必然難辭其咎!”
說到這裡,茅朔舉起左手,虛空一劈,有些自得的說道:“我要讓這個李信竹籃打水一場空。”
隨後他又湊到扶蘇耳邊,小聲低語了一陣,扶蘇現出驚恐不信的神情,似乎覺得此舉太過冒險。但終究還是熬不過茅朔,只得勉強點頭同意了。
李信離開御駕之後,縱馬狂奔,陣陣清風吹過,令人心曠神怡,暫時將那些煩惱拋諸腦後了。
他神遊天外,也就沒有注意看路,冷不防從路邊走出一位女子,眼看就要被馬蹄踩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