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道,“翰林院的供奉們每日裡來往於皇宮之中,為皇上及後宮眾妃畫畫奏曲賦詞吟唱等等,無論去往何宮何院,進門時皆須出示這腰牌,是以使用到它的機會相當頻繁,也正因如此,這腰牌兩邊的金粉會被手指摸得有些許磨損,”說著便將那腰牌用手指捏了兩邊示意給我看,“出示腰牌時,‘翰’字衝外,那麼它的左邊留下的便只應是拇指磨損的痕跡,而右邊則是另外四指的痕跡,可靈歌你看……這塊腰牌上的磨痕卻恰恰相反,說明了什麼呢?”
“說明這腰牌的主人是慣使左手之人,”我答道,忽而想起午飯時那孫淺喜似乎是用的左手拿筷子,便望住季燕然的眼睛,沉聲道:“這牌子其實是孫大人的,而他現在腰上掛的那個必定就是常夏兮的了。”
“不錯,”季燕然點頭,“這件事巧得令人吃驚,孫大人與常夏兮在那洞中同一個地方被滑倒,又同時遺落了自己的腰牌,由於這塊屬於孫大人的牌子被靈歌你撿到了,是以孫大人第二次入洞去尋找的時候便以為常夏兮的那塊是自己的,因而撿了回去,只怕他絕不曾想到常夏兮也會遺落腰牌,是以撿回去後也未曾留意那牌子的真假,便戴回了腰間。如此一來,方才所列出的第三個問題便解決了——孫大人第二次入洞正是為了要撿回他的腰牌。”
我看了他一陣兒,輕聲地道:“靈歌不明白這些問題與……與常夏兮的死有何關係。”
季燕然望住我道:“無論是否有關係,孫大人第一次入洞這一行為看起來都十分可疑,為兄寧願相信他的入洞與常夏兮是有關聯的。首先那條隧洞如此隱密,孫常二人是如何發現的?其次,孫大人是在常夏兮之後入的洞,且由腳印來看,他確實曾到過在女溫泉那邊的洞口處,那麼他的目的何在?是何等原因令他不顧身份不顧道德操守去做此等下流之事?事關人命,任何疑點都可能是揭開真相的關鍵,務必要調查得一清二楚才是。”
我幽幽一笑,淡淡地道:“若真相是靈歌殺了常夏兮呢?大人會判靈歌什麼罪?”
季燕然沉下目光深深地望住我,慢慢地一字一句道:“若果是靈歌失手誤殺也罪不致死,依天龍朝律法:在自保情況下誤傷人命,判流刑三千里,終生不得迴歸故土。……為兄陪靈歌一起流放,願為靈歌生老他鄉!”
我望著他欲笑欲泣,嘴唇輕顫說不出話來,只好與他默然相對。直到嶽清音在旁淡淡地一聲:“差不多到時候了,出門罷。”這才各自收回目光,誰也沒有言語,起身披上衣服向屋外行去。
爭吵·融化
走廊裡已等了七八個人,那位葛夢禛亦在其中,看到季燕然由屋內出來,立刻向著他走過來,一把拉住手,輕聲笑道:“燕然,既不能一同賞梅,那……賞梅過後一齊喝一杯如何?”
季燕然想抽回手,卻被葛夢禛緊緊握著,只得乾笑道:“葛兄,愚弟還有事要辦,實在不能陪葛兄喝酒了,還望恕罪!”
葛夢禛還要再說,忽聽得身後有人嬌笑一聲,細語如絲地道:“喲,兩個大男人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葛大人,人家季大人可是馬上就要有家室的人了,您老趁早也趕緊給自己找位夫人罷!”
循聲望去,見是孫淺喜的老婆孫夫人,披著華麗的孔雀翎的披風,畫了豔妝,媚態橫生地立在那裡。
葛夢禛立刻惱紅了臉,怒聲道:“孫夫人!請你注意分寸!此乃何等場合,豈容你信口雌黃?!”
“喲喲,奴家說什麼了?”孫夫人掩口嬌笑,“奴家是關心你葛大人,這個年紀了還不娶妻,知道的是葛大人你一心為朝廷效力、日夜辛勞顧不得個人家事,不知道的只怕還會以為大人你有什麼隱疾或是……有什麼與眾不同的癖好呢,這若是傳了出去,對大人你的名聲可是不好喲!”
葛夢禛直氣得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