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到床上,我便抱住他的上身,讓他將頭靠在我的肩頭暫時倚著,衝著門外叫:“長樂!長樂!快拿繃帶和藥!”
衝進門來的除了長樂還有季燕然,兩個人一個備藥一個為嶽清音脫下血衣,藥是大盜留下的,想必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身份會被在此識破,因此也沒有必要再拿著這秘製金創藥了,索性便留在了此處。
此時季燕然也顧不得將來會不會被朝廷追究了,擼起袖子用溼巾子替嶽清音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擦淨,而後叫長樂多多的放藥。一番忙碌下來總算止住了血,直驚得我們三人一人一頭的汗。
嶽清音因失血過多沉沉睡去,長樂將他的血衣斂去悄悄清洗,我坐在床邊,季燕然坐在床前椅上,兩個人望著面如白紙的嶽清音相對無言。許久季燕然才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轉臉望向我,挑著半邊眉毛道:“別人家兄妹起爭執,至多吵吵嘴而已。你們兄妹倆爭執,一個弄得雙手紅腫,一個弄得渾身是血,還當真是驚天動地……”說至此處,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手上,語聲忽然放得輕柔起來:“去上上藥罷。”
我將腫脹不堪的手往袖口裡縮了縮,望著嶽清音緊闔的雙眸、蒼白的面孔和毫無血色的雙唇,心中滿是愧疚。這個哥哥再冷再剛也完完全全地是為了我,我非但不能回報,反而還連累得他受氣受傷受罪……莫非我當真命中註定是個天煞孤星,在那一時空有爹有娘卻缺疼少愛,在這一時空得了疼愛卻害己害人,合該不能與人相近、合該不能與人相親、合該不能與人相愛麼?
——若果真如此,倒不如做回我的孤家寡人,絕心絕情,涼薄如水,既害不了自己,又傷不著別人。
見我緊抿著唇默然不語,季燕然望了我良久,忽然抬起一隻手來,慢慢地伸至我的面前,眼看指尖就要觸到我的唇上,卻又停住不動了。我抬眼看他,見他似是飛快地在眼底掩藏起什麼心緒,攥了攥拳,收回手去,衝我笑道:“敢是我們靈歌一怒之下飲了嶽先生的血以出心頭這口怨氣麼?怎麼唇上還帶了血呢?”
大概是方才被嶽清音打手心時為了不讓自己痛撥出聲而狠狠咬住下唇時咬破了,我低了頭,伸出舌尖舔舔下唇,果然鹹中帶苦。再抬起頭來時,發現季燕然仍用黑黑的眼睛望著我,便迎上他的目光,看著他瞳孔中弱小的自己的映象,淡淡地一笑,道:“燕然哥哥似是還有話要對靈歌說?”
——好罷,我認了。事已至此,怎麼愁怎麼急都無用,索性放開了候著,大不了……大不了就是個生離死別,就是個痛不欲生,就是個一了百了,姑娘、姑娘我是穿來的,怕得誰來?!
季燕然沉默了片刻,望著我慢慢地道:“這一次為兄奉旨緝拿鬼臉大盜……僅憑我那衙門裡的幾名小捕快是辦不成事的,因此朝廷特別給為兄增加了一個特權,即可隨意調派太平城內的守城兵力及護衛軍。除此之外還給為兄配了一名高手,既需他隨時保護為兄的安全,亦要在抓捕鬼臉大盜時可與之匹敵……”
哦……看來這一次那皇帝老兒是動了真格的,不但將太平城的守衛軍和護衛軍的兵權交給了季燕然,連想用來制服大盜的高手都配備上了,用現代軍事裝置來加以註解就是,季燕然同志現在是坐著坦克彆著槍,各種戰術都來得。
嘿……大盜……大盜……你可知此時有多少人在等著要你的性命?這天下竟只有我一個人在盼望你能好好的活著呢!
“燕然哥哥為何要告訴靈歌這些?”我平靜地笑問。
季燕然望著我道:“為兄不想瞞你,畢竟……此事對靈歌你有著莫大的影響。”
“多謝燕然哥哥如此為靈歌著想,”我略帶嘲弄地勾勾唇角,“看來這一次燕然哥哥是勢在必得了,既可用手中兵權調動兵力廣撒網,又可派遣高手瞄準目標一擊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