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緊了拳頭,猛地就要砸在地板上,最終卻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可惡。
從牙縫裡發出的輕微聲息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他的手慢慢從面孔上移下來,半張的眼睛正好直直地對上的窗外的夜空。
晦暗的夜晚。月亮幾乎整個被裹進了雲裡。朦朦朧朧地黑暗中透著絲絲縷縷的光影,像煙,又像霧。
那些似煙似霧的東西繚繞在空中,不知哪裡先抽出了頭,抽成了一條線,升升騰騰,幾個轉折,倏然繞成了一個結。
花子祥猛地從地上坐起來。他如同被定住似的望著那裡。
那個如花一樣的結。緊緊糾纏一切的結。永遠找不到出口的結圓潤,完滿,均等,無瑕。
一旦成了形,誰又看得出它從何而起,又到哪裡才是結束?
無論從哪裡拆開,便全盤散了。
煙霧斷了接頭,轉眼間全化了。
花子祥忍不住笑出聲,臉上的表情卻難看得像哭。
院子外面的花苗飛快地伸展著軀幹,冒著枝葉。它們註定只有這短短數月的生命,只能委屈地、抓緊一切時間把自己的一生壓縮排來,拼命地生長,開花,再凋謝。
笑完了,花子祥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就不知閉了多久。
直到他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賀敏半夜醒來,嗓子渴得厲害。她輕手輕腳地走去廚房想倒杯水。
路過客廳時,她驀然發現那裡坐著一個人。停住腳步,定睛凝視了好一會兒,她才遲疑地叫出來:“子祥,是你嗎?”
花子祥坐在地上沒有動,確切地說他是靠著一張沙發半躺著的。
賀敏輕輕地走了過去,“你怎麼坐在這裡?剛到家嗎?你去哪裡了?”
這時候她才看清他的臉。那張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目光亮得嚇人。
她忍不住擔心地問:“子祥,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花子祥抬起頭望向她,“喂,”他說,“你幹嗎總愛來煩我?”
“什麼?”賀敏一下愣住,繼而握住雙手,“我又打擾到你了嗎?對不起……”她想起花子祥在學校時冷冷的話語,心裡湧起一陣難過。難道他說的“不要再管他的事”也包括不要再見面、不要再說話嗎?
“你是傻瓜嗎?”花子祥嘲諷地嘆了一口氣,“老纏著我有什麼好處?我又不是什麼好人。”
賀敏驚訝地張大眼睛,“你、你們不是神仙嗎?怎麼會不好?”
“我對你那麼兇,你也覺得我好?”
“咦?我覺得你很好呀,你幫了我那麼多忙,還會做飯。”她望見對方的臉明顯垮了一下,趕緊吸了一口氣,用無比誠懇的聲音說:“白天的事情其實都是我不好,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
“哈!”她聽見花子祥很沒形象地怪笑了一聲,又被他盯住面孔。她眨了眨眼睛,竟然無法後退。
“你若不是真的傻瓜,就必定另有心思。”花子祥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片刻,突然挑起了嘴角,“我說,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賀敏“哐當”一聲撞上身後茶几,狼狽地跌在地上,又驚驚慌慌地爬起來,“你你你說什麼?我對你沒、沒有什麼心思……”
“別那麼急著否認。”花子祥輕輕鬆鬆地望著她,“這樣的驚慌只會暴露你的心虛。我不過隨便問一句,你就緊張成這樣?我覺得你很有問題哦。”
賀敏滿臉通紅,既窘迫又尷尬,心還怦怦地跳個不停。花子祥那逼人的視線使她渾身不自在,“我、我沒有問題……”她說。話一出口就換來了對方几聲更誇張的嘲笑。
“少裝。”他揚著下巴,“吶,如果你老實一點我可以特別給你個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