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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何以言支治欲肅而未肅也?夫欲吏治之肅,則督撫藩臬其標準矣。十餘年來,督撫藩臬之貪欺害政,比比皆是,幸而皇上親政以來,李奉翰已自斃,鄭源璹已被糾,富綱已遭擾,江蘭已內改。此外官大省據方面如故也。出巡則有站規、有門包,常時則有節禮,生日札,按年又有幫費,升遷調補之私相槐謝者,尚未在此數也。以上諸項,又寧增無減,寧備無缺,此皆無不取之於川縣,州縣則無不取之於民,錢糧漕米,前數年尚不過加倍,近則加倍不止,督撫藩臬以及所屬之遣府,無不明知故縱,否則門包站規節禮、生日禮、幫費無所出,州縣明言於人,曰:“我之所以加倍加數倍者,實層層衙門用度日甚一日,年甚一年。”究之州縣,亦恃督撫藩臬道府之威勢,以取於民,上司得其事,州縣入己者已半,初行尚有畏忌,至一年二年則成為舊例,牢不可破矣。訴之督撫藩臬道府皆不問也,千萬人中或有不甘冤抑赴京控告者,不過發督撫審究而已,派欽差就許而已。試思,百姓告官之案,千百中有一二得直乎?即欽差上司稍有良心者,不過設為調停之法,使兩無大損而已;若欽差一出,則又必派及通省,派及百姓,必使之滿載而歸而心始安,而可以無後之患。是以,州縣亦熟知百姓之伎倆,不過如此,百姓亦習知上控必不能自直,是以往往至於激變。湖北當陽,四川達州,其明效大驗也。亮吉以為,今日皇上當法憲皇帝之嚴明,使吏治肅而民生生,然後法仁皇帝之寬仁,以轉移風俗,則文武一張一弛之道也。

八月二十三日,洪亮吉把《千言書》手抄三份送出後,便把手稿拿出給長子飴孫看,並告訴洪飴孫道:“為父大禍就要臨頭,你應有所準備。”

飴孫道:“兒深知父親一片為國忠心,兒死而無怨。”

之後,洪亮吉又與他的知交—一相別,大家驚懼之餘,都覺得這是訣別。

朱珪、劉權之接到洪亮吉的諫議書後,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同時又可惜亮吉這個人才。他們都以為洪亮吉只送給自己一份,便匿不上奏,生怕牽連自己。成親王永瑆接信後,可不管他什麼三七二十一,於八月二十五日把《千言書》呈送給嘉慶帝。嘉慶帝看罷大怒,立即經內閣發下諭旨:

“內閣奉諭旨:本日,軍機大臣將編修洪亮吉所遞成親王書稟呈覽。朕親加披閱,其所言無實據,且語無倫次,著變軍機大臣即使該員將書內情節,令其按款指實,逐條登答。”

這是一個羅織罪名的諭旨,皇帝既然公開表示洪亮吉所言皆無實據,且語無倫次,那麼再讓洪亮吉按款逐條指實登法,豈不是虛假的幌子。

不一會兒,諭旨又下,革去洪亮吉的職務,把他交於刑部內軍機大臣會同刑部嚴加審訊,並具實奏據。洪亮吉當即被關入刑部南監。

二十六日四鼓,洪亮吉被送往西華門外都詹司衙門由軍機大臣刑訊,未刻審訊完畢,照“大不敬”律,擬斬立決。行刑的人已做好準備。一些親朋好友也都忙來弔唁,期與洪亮吉見最後一面。洪亮吉的同事們來與他訣別,有的抱著洪亮吉痛哭。洪亮吉反而笑道:“這有什麼悲傷的,你們應該和我一樣心情輕鬆愉快才是。”說罷吟絕句一首贈於大家並笑道:“丈夫自信頭顱好,願為朝廷吃一刀。”

成親王永瑆把洪亮吉定為“大不敬”罪的同時,又在奏摺中說道:“亮吉自稱迂腐木臣,並罔識政治,一時糊塗,實在追悔莫及,只求從重治罪。”

嘉慶帝看了成親王的奏摺後,見也沒審出個什麼,於是頒旨道:

“昨軍機大臣等將洪亮吉逞遞成親王書札進覽,語涉不經,全無倫次。洪亮吉身系編修,或交掌院及伊素識之大臣代奏,亦無不可。乃洪亮吉輒作私書,呈遞成親王處,並分致朱珪劉權之二書,因部一併呈閱。書內所稱,如前法憲皇帝之嚴明,後法仁皇帝之寬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