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他開口仍稱自己作“丁師弟”,不由一陣黯然,搖頭苦笑道:“盛師兄,我被老道士逐出了門牆,從今日起,已不再是翠霞派弟子。”
盛年大吃一驚,大手鬆開丁原,急忙追問道:“為什麼?”
丁原對盛年自然不會有任何隱瞞,把前因後果一口氣統統說了。
盛年也沒插嘴,只在一旁靜靜聽完。
所謂旁觀者清,他起先也是驚訝不已,聽到後來,已漸漸揣摩到淡言真人的良苦用心,他暗想說:“師弟,師父他老人家這樣做必有其中原由,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慮,我倒也不好多說。不過,丁師弟突然之間遇到這種事,情緒激動憤懣在所難免,我應該好好開導他才是。”
想到這裡,盛年隨手從角落裡,拎起兩壇滿滿當當的烈酒佳釀,往桌子上咚的一放道:“丁師弟,有道是一世兄弟兩世人,何況你我曾一起出生入死患難與共過?
“說到底,我也是翠霞派的不肖棄徒,更與你稱得上同病相憐。如今即便做不成同門,你在我眼中,也永遠是最好的兄弟。你什麼也別多說,先陪我喝上一罈,就算我這個做大哥的,為你接風洗塵。”
說完,盛年拍開封泥,打裡面飄出一股濃郁的酒香,盛年拎起一罈,送到丁原面前。
丁原胸中油然生出一股感動,接過酒罈,慨然道:“盛大哥,有你剛才那幾句話,我丁原什麼也不用說了,讓我這個做兄弟的先敬你!”
兩人一碰酒罈,各自仰首暢飲,彈指工夫,竟把兩壇烈酒幹得點滴不剩。
盛年天賦異稟、酒力過人也還罷了,丁原卻已有些醉意,其實他也可以藉著丹田真氣化解,但面對盛年,丁原實在不願用上這種作弊招式,也就只得硬挺住。
盛年一抹嘴角,把空空如也的酒罈放回桌上,直覺得暢快無比,叫道:“痛快,丁師弟,我們再來一罈怎麼樣?”
他畢竟叫慣了丁原師弟,一下也改不過口,索性就將錯就錯下去。
丁原嚇了一跳,苦笑道:“盛師兄,你的海量小弟可比不了,這酒好烈。”
盛年也不勉強,哈哈笑道:“這酒是天雷山莊自釀的美酒,雷老爺子二十多年前已經戒了,布衣大師是出家人不喝酒,就白白便宜了我這個酒蟲。”
丁原噗哧一笑,想起老道士還有封給盛年的信,趕緊取出來道:“盛師兄,老道士有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盛年急忙接過展開,卻是一呆。
只見信紙上簡簡單單寫了“丁原”一字,以下全是空白,果是淡言真人惜字如金的一貫作風。
盛年沉吟片刻,將信收入懷中放好,暗中想道:“這是師父將丁師弟託付給我了。他老人家為保全丁師弟,不得不忍痛將丁師弟逐出門牆,卻終究放心不下,給我只有兩個字的簡訊,可全部的心意和囑託,已盡在不言中。”
他這麼想著,頓覺懷中信箋的分量,重過千鈞。
丁原見盛年不說話,不禁問道:“盛師兄,老道士有說什麼?”
盛年搖搖頭道:“也沒什麼。丁師弟,你要沒有其他什麼事情,就先在這兒住上一陣子再說,怎麼樣?”
丁原苦笑道:“實話不瞞盛師兄,現在,我除了兒時與孃親一起住過的那問老屋以外,的確是無處可去了,留在這裡,和你還有布衣大師、雷老爺子作個伴,倒也不錯。但我答應要陪年旃去大雪山萬壑谷,問絕情婆婆討要雪魄梅心,再怎麼,也得先把這事給辦了。”
盛年聽完一皺眉,沉默不語的起身踱了幾步,從角落裡又拎起一罈酒,才回到桌邊坐下,“啪”的一聲擊開了封泥,喝了一口還是沒說話,神色卻頗凝重,似乎在考慮什麼難解決的麻煩。
丁原望著盛年,忍不住道:“盛師兄,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