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去:“噓……爸爸哭了,別惹他。”
杜佑山撩過枕頭捂住自己的臉,哭得比小孩子還傷心,枕頭上殘留著熟悉的味道,他越嗅越難過,想抱的人不在身邊,只能抱著個枕頭哭。武甲不在了,生活一下子沒有了重心,外人瞧著他是一家之主,其實這個家的主心骨是武甲,他不知道要怎麼把人求回來嵌回自己的生命裡。武甲連兩個小鬼都不要了,他還能拿什麼來威脅?
杜佑山丟了魂,武甲也不好過,生活打亂成一盤散沙,他年輕力壯養活自己不是問題,杜佑山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要命的是兩個小孩讓他掛念得緊,畢竟孩子是他傾注心血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眼巴巴看著他們從只會爬的肉糰子長成會說話會跑會跳的小傢伙,就算養兩隻小狗養了八年也不是一般的感情,哪裡捨得一下子丟掉不管死活了?轉念再一想,自己被杜佑山騙的不輕,盡心盡力搭上感情當了八年全職保姆,現在一刀兩斷了還不得心靜,煩躁沒消,不平更添了幾分。
他照著鏡子,看到鼻樑上架著的黑框眼鏡,不免怒火難抑,摘下來摔進垃圾桶,杜佑山神經病,無緣無故讓他戴了這麼多年眼鏡!
沒有眼鏡很不習慣,走路時視線不自在,有事沒事就憑空做一個推眼鏡的動作,武甲為了避免自己把眼鏡撿回來重新戴上,乾脆拎上垃圾袋丟到樓下垃圾車裡,順便把杜佑山給他買的手機送給路邊的乞丐,上街去買個最便宜的手機和一張新的電話卡。
段殺隔天中午下班去看望武甲,發現屋子已收拾利落,武甲正端著熨斗煞有介事地熨一件保安制服。段殺納悶道:“哪來的制服?”
“發的,我找了一個保安的工作。”武甲抖了抖熨好的制服外套,接著熨褲子。在杜佑山身邊養成每天給杜佑山和自己熨西裝的習慣,拿著發到手的皺巴巴的制服,沒法將就著往身上套。
段殺猶豫不定:“當保安太屈才了……”
“我沒才,你太看得起我了,”武甲將熨斗靠在一邊,莞爾道:“人家招保安還要三十以下的,我差點不合格。”
段殺勸道:“你別這麼急,我再幫你找找?”
“行啊,這工作我先幹著唄,有更適合的再換。”武甲拔了熨斗的插座,將制服掛在衣架上,“不過我想,我也沒什麼適合的工作。”
段殺問:“在哪上班?”
“就這片區的保安,明天上班。”
段殺皺緊了眉,一縷詭異的不安湧上心頭。
武甲走進廚房裡忙活:“你吃過午飯沒?”
“沒。”
“回家吃?”
“不,在街上吃點。”
“怎麼,你朋友不在家?”
“嗯,他去工作室了。”
武甲從冰箱裡拿出兩個西紅柿,轉頭問:“我做西紅柿雞蛋麵,湊合著一起吃吧?”
段殺看著他出神,“好……”武甲和十多年前沒有太大變化,摘掉眼鏡顯得沒那麼沉悶,垂眼時睫毛投下的陰影更加清晰,像羽扇般微微晃動,眼角唇邊少了年少時的傲氣,多了一份讓人心疼的淡漠。
兩盤面端上桌,武甲丟給段殺一雙筷子,“吃吧,好吃沒有,難吃也不至於。”
段殺吃了一口,說:“比街上做的味道淡些。”
“街上放了那麼多味精和調味料,味道當然重。”武甲衝了碗紫菜湯擱在他面前,“你們平時都吃什麼?”
“都在街上吃。”
“那不是挺費錢?”
段殺點了點頭,自打有了柏為嶼,他的工資交完房租和車子按揭,基本月光,加之去一趟越南把積蓄全花完了,柏為嶼雖然不買奢侈品,但漆畫成本高昂,隨便一斤漆就是上百元,漆板一平米兩百,一些雜七雜八的材料更是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