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子大婚,福公公的馬車晚了一日才到。
他一見到孟夕嵐,連忙行禮請罪:“奴才笨手笨腳,耽誤了一天給四皇子送藥,還望公主殿下贖罪。”
孟夕嵐見他這麼說,語氣清淡道:“公公不必多禮。昨兒是太子大婚的好日子,公公想必也是有差在身吧……”
她把尾音拉得長長的,似有責備之意。
福公公見她對宮裡的事情都清楚,便直言不諱道:“奴才有罪,昨兒的確是太子爺大婚的好日子,皇上下旨風光大辦,宮中上下忙成一團,奴才沒有那個福分進宮去看熱鬧,只能守在宮門外,結果宮裡的人沒有按時送來,奴才也只能耽誤了……”
他的理由,讓人挑不出錯處來。如今,他也是進不去皇宮的人了,只能在宮外的外務處待著,整天提心吊膽。
孟夕嵐微微而笑:“公公快起來吧,好在營地暫時什麼都不缺,晚上個一天的功夫也無妨。”
這種要命的差事,沒人願意來,估計他也是沒得選,只能硬著頭皮過一天算一天。
孟夕照帶人將物品一一清算,張太醫則是負責清算藥材。
待到事畢,孟夕嵐把周佑麟的親筆信,交給他道:“這是四殿下給皇上的信,勞煩公公捎回宮中。”
福公公聞言先是一愣,似乎被嚇了一跳,跟著忙抬起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來,眼睛盯著那信封看了又看。
“這是四殿下親筆所寫?”來了十幾天,他一直沒能有機會見一見四殿下。說實話,他也不敢去見,生怕有什麼差池,賠上這條賤命。
孟夕嵐見他有些不安,便鄭重其事道:“殿下如今雖然身染病痛,但心中一直記掛著宮中的人和事,昨晚,四殿下親自修書一封,想要寄信傳情,向萬歲爺和宮中的各位娘娘們報聲平安。”
她稍微用力,咬重最後的四個字。
福公公聽得真切,瞪大雙眼,手上不自覺地跟著發抖。
宮裡人人都在傳,四皇子的大限要到了,怕是活不長了。只是將死之人,還報什麼平安?難道他還有救?
福公公將信揣進胸口,好生安放。他一路揣著信,心裡不停打著鼓,進城之後,片刻都不敢耽擱,徑直到宮門去通報,指名道姓要把這份信交給大總管常海,然後由他呈給皇上過目。
這一道道的功夫,雖然費事,卻是不得不做。
如今,宮裡的人一聽到“時疫”這兩個字就會嚇得全身發抖,甭管是主子還是奴才,人人都惜命。
常海知道宮外送進來了重要東西,連忙拿著腰牌去內務府去取。一個時辰之後,周佑麟的這封信原封不動地送到周世顯的面前。
慕容巧也是訊息靈通,匆匆趕來。她才一進殿,就看見周世顯低頭不語地坐在那裡,似乎不太高興。
慕容巧心裡“咯噔”一聲,還以為周佑麟出了什麼事,顧不上行禮問安就匆匆上前:“皇上……”
誰知,周世顯應聲抬頭,眼中盡是淚光。
這一下子,慕容巧害怕得連站都要站不穩了,常海連忙將她扶穩,輕聲安撫道:“娘娘您可得保重身體啊。”
她臉色蒼白如紙,微微啟唇,顫聲道:“皇上……是不是麟兒他……”後面那幾個字,她不敢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彷彿一說出來就會變成真的。
周世顯收起眼中淡淡的淚光,伸手扶一扶她,親自安慰她道:“愛妃莫要驚慌,咱們的麟兒沒事,他沒事……這是他親筆寫的信。”
信?!慕容巧伸手輕輕接過信紙一看,果然是周佑麟的筆跡。
周佑麟的這封信的確寫得情真意切,字裡行間都是對父皇母妃的思念之情,其中最催淚的,莫過於最後那幾句:“兒臣不孝,身患重疾,讓母擔憂,讓父心痛。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