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衣料,隔著柔軟的肌膚,他可以感覺到那腹中孩兒的細微萌動。
那種感覺很奇妙,像是把這世上最柔軟之物捧在手心,小心翼翼,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屠都只是輕輕碰了一下,便下意識地收回了手。
無憂見狀微怔,抬眸看他,卻見他的臉上並無不喜之色,只是侷促不安。
這還是頭一次,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知所措的神情。畢竟,打從見他的第一面起,他就是一副桀驁不馴,不可一世的樣子。不管她如何求他,勸他,都不能讓他心中的銳氣減去半分……
屠都緩緩站起身來,一面搓熱自己的掌心,一面沉聲道:“眼下,我只能為你做到這些,你千萬不要奢望,北燕和突厥可以和平共處。我不想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無憂聞言垂眸不語,心中的種種念頭,無形之間,慢慢編織成了一張網,從橫交錯,無限伸展。
“大汗,咱們許久未見,今晚就不要再說這些了。”
她再度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屠都微愕。
他轉身看她,目光凝視著她那張溫和靜好的臉,似乎想從上面找尋她不介意的緣由。
她的心中從未放棄過對故鄉的執著,可是今天,她為什麼突然沒那麼在意了?然而,在他的眼中,無憂就像是可以一碗看到底的清水,清潔無暇,什麼都隱藏不了。
“你今天怎麼不一樣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屠都不禁發問道。
無憂搖搖頭,淡然一笑,望住他道:“臣妾沒事,這府邸固若金湯,更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臣妾……”話到一半,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屠都的身後,伸出細長的胳膊,抱住他挺直的後背,輕聲道:“臣妾只是太想念大汗了。”
這一句柔聲蜜語,足以讓人心中動容。
屠都只覺自己的喉嚨裡哽了一下,那些原本想要宣之於口的疑惑和不解,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何苦要疑她?她不過是個心懷不安,怯生生的孩子。
他轉過身來,對上她那雙清澈如水的黑色眸子,心底壓抑許久的柔情,終是翻湧而出。
他回抱住她,抱得緊緊的,嘆息幾聲,方才開口道:“我何嘗不是一樣的惦記著你。”
自從母親死後,他心中再也沒有可以惦念的人了。可是如今,他的身邊多一個她,原以為只是逢場作戲,彼此利用,誰知,她卻悄無聲息地走進了他的心中,然後大張旗鼓地住了下來,還給他帶來了一個小人兒。
想到這裡,屠都不自覺的又是一嘆,雙臂暗暗收緊。
他何嘗不想日夜與她相伴,在草原上策馬縱橫,賞盡無數美景。
無憂的呼吸微微有些困難,悶聲說道:“大汗,臣妾有點難受。”
屠都後知後覺,慢慢放開了她。
他撫著她的肩膀,臉上柔情乍現,有些笨拙地替她順著胸口。
他看似無心的舉動,卻惹得無憂臉頰微紅。無憂輕輕阻了他的手,握著他的手掌:“大汗,還未用晚膳吧。臣妾命人去準備準備。”
她還未轉身,屠都又把拉回到自己身邊:“不急。”
他不願人多紮在眼前,他只想和她單獨相處。
兩人依偎而坐,此處無聲勝有聲。屠都望著無憂,眼中滿是寵溺。無憂靠在他的肩膀,指尖輕輕摩挲著他手背上的刀疤,嘴角微微彎著。
窗外皎潔月光,清輝滿地。
兩人肌膚相親,情愫滋生,只把彼此的煩惱全都拋到腦後,唯有眼前人才是最真切,最重要的。
次日一早,吳明士收拾整齊,來到正廳外準備覲見大汗。
誰知,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傳喚。
日頭漸毒,吳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