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件意外的不快事件,似乎在這美好的大庭廣眾之中幹出了見不得人的醜事。他最後終於狠下決心,把眼皮抬了起來。
“唱得真好啊,先生!”他對坐在他左手邊上的一個花花公子說道。
那位花花公子正在狂熱之中,不停地拍手叫好,主要的是兩隻腳也不停地走動,他迅速而漫不經心地瞟了伊凡·安德列耶維奇一眼,然後兩手放在嘴前,做了一個使聲音集中的姿勢,大聲喊叫一個女歌星的名字。伊凡·安德列耶維奇以前從未聽到過這種高聲的喊叫,竟然欣喜若狂。“他什麼也沒發現!”他這麼一想以後,馬上轉身向後。但坐在他後面的一個胖子先生此時正背對著他,用長柄望遠鏡察看所有的包廂。“也沒問題!”伊凡·安德列耶維奇想道。前面的當然什麼也沒看到。他膽怯地,同時又懷著高興的希望斜眼瞥了一下他座椅旁邊的一樓池座,一種最令人不快的感覺,頓時使他的身子抖動了一下。原來那裡坐著一位漂亮的女人,用手帕捂著嘴巴,趴在圍椅背上,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如同發瘋似的。
“哎呀,我就怕這些女人!”伊凡·安德列耶維奇悄悄說道,隨即就從觀眾的腿腳之間擠過去走到門口。
現在我向我的讀者建議,請他們來決斷一下,看我和伊凡·安德列耶維奇誰對誰非。難道他此刻的言行是對的嗎?大家知道,一所大劇院本身就包括四層包廂,第五層是樓座。為什麼一定要認定這紙條是從一個包廂裡掉下來的,而且正是這個包廂,而不是別的包廂,比方說五樓,那裡不是也有女士嗎?但是,激情往往是有排他性的,而忌妒則是世界上最具排他性的一種激情。
伊凡·安德列耶維奇跑到休息室,站在一盞燈前,拆去鉛封,讀道:
“今天散戲以後,立即去×街,××衚衕拐角處,k先生家,三樓,樓梯的右邊。從大門進。您就呆在那裡,sans faute①看在上帝的面上,千萬別弄錯了。”
①法語:毫無差錯。
誰的筆跡,伊凡·安德列耶維奇沒有認出來,但有一點卻是毫無疑義的:私訂約會。“要抓,要捉住,一開始就把罪惡消滅掉。”這是伊凡·安德列耶維奇的第一個想法。他頭腦裡想到的是現在就揭露,馬上就地解決。但是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呢?伊凡·安德列耶維奇甚至跑進了第二層包廂,但及時退了出來。他根本不知道往哪兒跑,由於無所事事,他朝另一個方向跑去,透過另一個包廂敞開的房門,朝對面看了看。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沿垂直方向所有五層的包廂裡,坐的都是青年男女。字條可能從所有這五層包廂中飛落下來,因為伊凡·安德列耶維奇懷疑所有這些樓層都參與了反對他的陰謀。什麼也改變不了他的看法,任何表面現象他也不信。整個第二幕演出期間,他都在各條走廊上跑來跑去,哪兒也找不到心靈的平靜。他本想溜進售票室,希望從售票員的口中打聽到所有四層包廂裡看客的姓名,但售票室的房門已經上鎖。最後,瘋狂的歡呼聲和掌聲響起來了,演出已經結束。開始呼喚演員謝幕,有兩個聲音從最高層傳來,叫得特別響亮,那是兩派的頭頭。但是伊凡·安德列耶維奇沒有時間管他們了。他的腦子裡已經閃出下一步行動的想法。他穿上大衣就去k街,以便碰上他們、逮住他們,加以揭露,總之,要採取比昨天更有力的行動。他很快就找到了房子,剛要進大門,好像在他的手下面,突然閃出一個穿大衣的花花公子的身影,趕在他前面沿著樓梯登上了三樓。伊凡·安德列耶維奇覺得,這就是那個花花公子,儘管當時他沒能看清他的面孔。伊凡·安德列耶維奇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花花公子已經趕在他前面兩級樓梯,接著就聽到三樓的房門開啟了,但沒有響聲,好像有人在專門等著來人似的。青年人一閃身就進了房內。伊凡·安德列耶維奇走到三樓時,這扇房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