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姑娘的藥好了。」一個丫鬟進屋,容貌醜陋。她低垂著眼,不看床上躺著的美貌姑娘,放下藥,又悄悄退了出去。
白安淡淡吩咐,語氣古怪,「沒事的話,不要再進來了。」
「是。」
屋中靜下,謝玉臺慢慢回頭,對上阿妤的眼睛。她的表情很淡然,似早在預料之中。謝玉臺心中生惱,想著那丫鬟真不懂事,阿妤也太安靜了,這樣子,要自己性格如何轉變,才不突兀呢?
這和他想像的見面場景,完全不一樣啊。
江月告訴他阿妤未成親的時候,他心裡雀躍,每天照顧阿妤喝藥時,就想著,阿妤醒來,自己該如何解釋,阿妤怎麼歡歡喜喜地原諒自己。她一直對自己很寬容啊,自己又這麼會裝可憐……可是現在,完全不一樣。
阿妤早對他那點兒伎倆瞭然於心,她親眼看到他是如何變臉,她不會原諒一個連她聲音都聽不出來的謝玉臺吧?他可以找無數藉口,可是、可是……做白安的時候,他真的聽不出她的聲音。
在不知道她就是江妤的前提下,謝玉臺就算無數次聽,也不會聽出她的聲音。只要他不上心,誰的聲音,他都不會聽出來。
「玉臺,我還是累,讓我睡一會兒吧。」阿妤主動開口,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他撒嬌似的抓住她的手,「我看你睡,好不好?」
江妤表情沉靜地看著他,看得謝玉臺越來越心虛,垂頭陰聲,「不許這樣看我!」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江妤喊了什麼,臉立即發白,生出一種絕望感。
阿妤的手慢慢拂過他左臉,聲調輕飄飄的,「玉臺,我現在,才真正看懂你。」她看他緊張的樣子,兀自發笑,「你從來,都沒喜歡過我吧?你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我不放。你一點點誘惑我,讓我喜歡上你,讓我離不開你,讓我非你不可……這個人不一定是我,只是我正巧趕上罷了。你只是怕寂寞,怕黑,怕一個人的世界。所以一定要抓個人來陪你——那個人,不一定,必須是江妤啊。」
「我沒有……我真的喜歡你……」謝玉臺還想掙扎。
「不要說了!」江妤發怒,甩開他拉住自己的手。少年手上無力,被她推倒在地,茫然地仰頭看她。江妤從來沒對他這麼兇過,「謝玉臺,不要讓我恨你!到了這一刻,你還想騙我。你根本沒喜歡過我,你根本就沒有!」
「阿妤你想多了,不是那樣……我喜歡你的。」
「那剛才那個丫鬟,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你身邊的?請你說實話!」
「在你……你當小雨的時候,被抓進牢獄的時候。阿妤你別誤會,她長得那麼醜,我沒動心思。我只是手臂受傷,需要人幫忙換藥……而已。」迎著江妤冰雪般的眸子,謝玉臺慢慢說不下去了,聲音越來越低。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想要有個人陪著你,依賴你,永遠不背叛你。如果小雨還在,你是不是想把她給毀容,變得和你一樣呢?我現在在這裡,你是不是還在想著——如果阿妤毀了容,不這麼漂亮,就好了?」
「……」
江妤閉眼,不再看他,無力地手指門邊,「你先出去、先出去……求求你先出去。」恐怕謝玉臺自己一直發現不了,他和自己對視的時候,眼睛從不說謊。就因為他眼睛會說話,江妤才能發現,他確實,是這樣想的啊。
——你太狠心了,玉臺。
☆、2525
謝玉臺坐在黑暗中,已經很長時間了。他想著,自己這麼多年,一直被關在黑暗裡,不能見天日。那是不是說,即使他逃出了黑暗的世界,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下,還是會回去呢?
就好像,即使他能對阿妤很好,他能保證,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會比自己對阿妤更好,可是阿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