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本想塗掉藥水的,杜大夫不樂意,“這藥水配製不易,莫浪費了。”任江城也勸他,“穩妥起見,您多裝會兒吧,省得再來了人會麻煩。”任平生沒辦法,只好聽了他倆的,繼續黃著一張臉。
他是位美男子,也是愛惜容貌的,攬鏡自視,頗為不喜。
不光他自己不喜歡自己,任啟本來很喜歡纏著他的,這時卻一臉失望,“阿父變醜了。”正好範氏族中有幾位和任啟年齡相近的小孩子來找他玩耍,任啟便毫不留戀的和他們一起噔噔噔的走了,任平生和任江城啼笑皆非。
阿倩,你也太愛美了……
果然不出杜大夫所料,瘐濤進宮把“病能治,但治好病之後容貌受損”的話一說,鄭貴妃當即花容失色,連連擺手,“那不治了,不治了。”皇帝有些不高興,“治病便要損容貌,也好算神醫麼?”鄭貴妃大概是被嚇的狠了,內心之中對這位神醫杜大夫有了畏懼之情,忙使出渾身解數勸皇帝,“我這個病自六歲起便得了。這麼多年過來,雖然有時會難受,畢竟沒有性命大礙,陛下千萬不要為了我降罪這位神醫。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成了妲己妺喜一類的人物了麼?也有損陛下的英名啊。”皇帝被她柔聲細語的勸了許久,總算消了氣,“如此,不召這神醫進宮,也就是了。”
鄭貴妃這才放下心。
她這心疼之症是怎麼回事,她知道,別的宮妃大概也能猜到幾分,無非是邀寵的一個手段罷了。真為著這個降罪大夫,而且是一位知名的大夫,她不是沒事找事麼?
皇帝雖然不再堅持召杜大夫進宮為鄭貴妃治病,不過白白高興了一場,最後竟是水中花鏡中月,煙消雲散,頗覺掃興,“樂康鄭而重之的推薦這杜大夫,朕還以為他真的是位神醫呢,誰知是浪得虛名。樂康這孩子也是的,害得朕空歡喜一場。”鄭貴妃自然不會忤逆皇帝的意思,順著他的話意往下說,“樂康公主也是一番好心,不過,沒弄清楚便胡亂開口,君父之前,不夠謹慎啊。”
“愛妃言之有理。”皇帝蹙眉,“樂康如果慮事周全,應該是得知你有心疾之症後回府先問問大夫能不能治、有多大把握能治,大夫點了頭,她再進宮推薦,那便是十拿九穩了。唉,樂康這孩子真是太冒失了。”
鄭貴妃順著皇帝的意思,也抱怨了樂康公主幾句。
皇帝還得很疼瘐濤這個外孫子的,自樂康公主一家人回京之後,樂康公主便有意讓瘐濤成為皇太子的侍從官,皇帝本來也有這個意思,這時卻改了主意,“樂康是這樣,阿放的性子會不會隨他的阿母?朕再仔細瞧瞧他,之後再做決定不晚。”
樂康公主之所以要“獻”出杜大夫,便是為安東將軍和瘐濤的仕途著想,誰知沒有幫上瘐濤,反倒耽誤了他,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皇帝倒是覺得桓家這十四郎蠻機靈的,委任他做了太子洗馬。
太子洗馬,就是樂康公主想要為瘐濤謀取的那個官位了,太子的侍從官員。
樂康公主得知這件事,氣的臉都白了,在府中很是發了通脾氣,“放著嫡親外孫子不提攜,提攜桓十四郎!桓十四郎嘻皮笑臉沒個正形,他也配做太子侍從麼?”安東將軍和瘐涵都勸她,“事已至此,生氣也無益,快別這樣了。”樂康公主性子執拗,哪裡肯聽他們的?怒氣衝衝,痛詈不休。
瘐濤因為這個都不大高興了,“阿母,我便是不做這個太子洗馬,又有誰敢看不起我不成?”樂康公主恨鐵不成鋼,“阿放你若跟著我們在宣州,當然任由你閒雲野鶴,現在回了京城,公主之子卻不在朝中任職,外人看了,還以為你阿母在陛下面前不得寵呢。”
不管安東將軍、瘐濤和瘐涵怎麼勸,樂康公主還是怒火蹭蹭蹭的往上躥,摔了茶盤,又摔茶盞,弄的一地碎瓷片。
她生很多人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