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近靜靜的,什麼也聽不見,要有,也只是那呼呼鬼哭般寒風。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天空裡堆積著濃濃的烏雲,好厚,好黑,像一堆堆潑上墨的黑棉花。堆在頭上,壓得人透不過氣。
這樣的天,誰能看出來是什麼時候了。
這兒遠近沒一戶人家,連點炊煙也看不見。
不知道天是什麼時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看見原來只沒了黑衣人小腿的雪,現在已經沒過了他的膝蓋。
遠處,不知道是不是在這條路上,也不知道該是東西南北那一個方向,只能說是在黑衣人的左邊。
黑衣人左邊遠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在雪地上緩慢的移動著。
一直沒動的黑衣人,這時候有了動靜。
他那—雙眼,微微睜大了些,射出兩道比電還亮,比雪還冷的光芒,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一隻右手逐漸上移,近腰,近了那把利斧的紅把兒。
那點黑影近了,是匹潑了墨般的小毛驢。
只是一匹小黑驢,沒人。
不,有人,是個白影,白衣人。
這白衣人不但一身衣裳雪白,就是那張臉也白得沒一點兒血色。
他那身白衣不是普通的衣裳,是一襲雪白的狐裘。
比起那位黑衣人來,他穿的不能說不夠多,可是看樣子他還是很冷,讓人有他比黑衣人穿的還單薄之感。
沒別的,只因為他身子太弱了!任何人看他一眼都會有這種感覺。
他很瘦,比黑衣人還瘦,可是跟黑衣人一樣,也瘦不露骨。
要拿他跟黑衣人比,黑衣人像一株合圍的大樹,他只不過是個見風便彎腰的嫩枝。
他有一張嫩白的臉,一雙細而長,幾乎斜飛人了鬢的長眉,一雙眼角微微上挑的鳳目。
那鼻子,比黑衣人的鼻子還挺,黑衣人的鼻子挺得有力,透著剛強,他的鼻子挺得卻帶幾分秀氣。
那張嘴,黑衣人的嘴方方的,閉得很緊;他的嘴唇卻薄薄的,閉得比黑衣人還要緊,而且白得不帶一絲兒血色,唇上還有一片黑黑的胡根,下巴上也有一片。
衣裳穿得竟然很講究、很氣派,人卻帶著病態,而且顯得落魄、潦倒。
那匹小黑驢鼻孔裡、嘴裡,冒著陣陣的熱氣,馱著白衣客到了黑衣人的跟前,要從黑衣人跟前經過。
眼前他就要從黑衣人跟前經過。
突然,黑衣人那已握上斧頭把兒的右手動了一下。
一聲悽悲的驢叫,劃破寂靜的長空,到處是血,濺得老遠,在雪地上越發顯得紅,鮮紅。
小黑驢的四條腿,每一條腿都是齊膝而斷,那四條斷腿就掉在小黑驢的身邊,不很遠。
小黑驢倒在雪地上,在那已經被血染紅了的雪地上顫著、悲叫著。白衣客從驢上掉在了雪地上,他摔得稍遠了些,身上沒沾著血。
看樣子,驢的四條腿像是被什麼極其鋒利的利器一下子砍斷的,可是黑衣人身上只有一把紅把兒的利斧,別的什麼也沒有。
而且黑衣人的那把紅把兒利斧,也像根本沒離開他的腰,還好好的插在那條寬皮帶裡,連一點兒血點兒都沒有。
要說小黑驢的四條腿是那把紅把兒利斧砍斷的,沒人肯信,要說小黑驢的四條腿不是那把紅把兒利斧砍斷的,也沒人肯信。
總之一句話,誰也不敢肯定小黑驢的四條腿是不是那把紅把兒利斧砍斷的。
白衣客坐在雪地裡,一雙手按在身後支援著身子,兩眼望著黑衣人,滿臉是訝異神色:“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只充滿了血,兩眼中的厲芒更盛,左手一指身邊那口棺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