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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然坐滿了人。我看這些人無不綾羅在身面相粗俗,猜測他們該是溫香請來的富商巨賈。再往二樓上看,這一溜包廂大多關著窗,應該是要清靜,怕吵,那就是達官貴人無疑了。

本朝例法,官員不可狎妓,不過情色一欲乃人之天性,我自己尚且耽溺其中,又何苦苛責別人。因此官員狎妓,只要別鬧得太過分,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所在的這間“素月”視野最好,正對著一樓臺子。孟士準果然是熟客貴客,否則溫香怎麼單單把這間包廂留給他?哈丹的包廂就在素月旁邊,據說視野次之,不過他不去,偏要到這間裡面跟我們擠。他跟孟士準對坐,孟士準悠閒喝茶,他卻巴巴地盯著我。從我進了房間,他包攬了小廝的活,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我一概不給面子,趴在窗臺上瞧風景,一邊瞧,一邊跟孟士準閒話。

“孟卿,”我指著斜對面包廂道,“你來看,這是不是崔洋崔大人的小兒子?”

孟士準便探頭,只見那間包廂開著窗,視窗站著個年輕公子,手裡頭抓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大笑著跟人聊天,瓜子皮吐得到處是,很是放浪形骸。孟士準瞥了一眼,道:“正是。”

“崔大人的小兒子不是神童來著嗎?朕小時候見過他,他背詩背得可溜了,太傅一直叫朕跟他學,所以朕特別討厭他,怎麼長大,反倒成了個紈絝子弟?”

“這臣可不好說啊。”同僚家事,孟士準說得很有保留。

我遠遠看著這位崔公子,只覺他行為言行粗俗無比,跟底下坐著的商人之流一比,都襯得商人們清新脫俗起來,不由嘆道:“崔大人鎮日與朕說些聖賢的大道理,卻不想他自己的兒子成了這樣。你說,崔大人還天天用大道理來教育朕,是圖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崔公子已然沒救了,而崔大人覺得,陛下猶可成為一代明君吧。”孟士準長嘆,“崔大人對陛下寄予厚望,拳拳之心,臣也深感不如。”

我倆都是搖頭嘆息,哈丹突然道:“皇帝陛下,你來坐一會兒,喝點水吧。這裡的茶是凍頂烏龍,可香呢。”

說完就冷場了。

孟士準眼觀鼻鼻觀心,不攙和。我則倚在窗邊,似笑非笑,斜睨著他。

呵呵,朕宮裡的凍頂烏龍是八百里加急用快馬運來的,每年不過產出這麼一兩,你幹完了朕口乾,茶壺蓋子掀開整壺茶往嘴裡倒的時候怎麼不說香,來了這兒,見了天下第一美人,碎茶渣子也覺得香了,是嗎?

嘴上卻道:“狼王,朕今日微服出宮,得隱藏身份。‘皇帝陛下’幾個字你可別提了,朕是……黃公子。”

哈丹訕訕地低下頭,應了一聲:“哦,知道了。黃公子你喝點水吧,這裡頭挺熱的,不喝點水,待會兒要口乾了。”

我瞪他一眼,轉頭繼續看窗外。

又過了一會兒,絲竹之聲停了,品琴大會正式開始。先有舞,再有歌,滿座貴賓的胃口吊起來後,一縷藕荷色輕紗拂下,遮住了整片臺子。

溫香姑娘來了。

宮裡南府養著些伶人,有擅樂器的,有擅歌舞的,據說都是各地官員從屬地精挑細選上來,送進宮裡的。我對那些娘們嗓子嚶嚶嚶嚶不感興趣,比起聽她們軟玉溫香唱上一曲,我更喜歡找倆大內侍衛持刀比劍打上一場,所以這些南府伶人在本朝很不受寵。我自認在音律一道上十分駑鈍,沒什麼造詣,我曾祖父聽完了曲,能洋洋灑灑評點出一篇千字文,而我聽完了,就只會說四個字:“厲害,好聽”,所以慢慢的,我也就不勉強自己了,溫香一曲奏完,孟士準問我如何,我豎起大拇指,讚道:“厲害!好聽!”

孟士準與哈丹相視一笑,又問我:“人呢?”

我低頭看著下面,輕紗遮著臺子,只能看清楚後面坐著個模模糊糊,正在撫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