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情緒在馬克西姆體內沸騰。在那一瞬間,十幾年的宮廷生涯似乎什麼作用都沒能起到。
“蓬!”
女軍士揚起手,輕鬆的就擋下了健壯的青年男性的這一拳。
馬克西姆的臉憋的通紅,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他能夠清晰的看到,女軍士伸張開來才勉強抓住馬克西姆拳頭的細長手指,以及覆蓋著手掌的露指手套。那隻如同藝術品一般,應該去彈鋼琴而不是扣動扳機的手,上面傳來的力道如同鐵鑄的一樣。
他必須動用全部的意志力,才不至於痛的叫出聲來。
“夠了,艾麗莎!”
不知過了多久,在馬克西姆覺得自己的意志差不多到此為止了的時候,澤希爾發出了制止的聲音。
發出一聲輕哼,艾麗莎將手向下一摔。那力量是如此之大,馬克西姆不由自主的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狼狽的翻滾了一圈。
——這是個下馬威。
馬克西姆這樣想著。同時暗暗鬆了口氣。既然對方要對他施加心理上的壓力,那麼在這裡將他殺害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估計是要和他談某種條件吧。
可惜。
悻悻的爬了起來,馬克西姆暗自咂舌。即使從下面,還是看不到那個神秘的黑袍人的面孔。兜帽的陰影彷彿折斷了一切光路,讓這個人的面孔全部都隱藏在陰影之下。
澤希爾向艾麗莎點點頭,後者默不做聲的開啟了門退了出去。馬克西姆注意到,那扇橢圓形的門幾乎是鑲嵌在牆壁上,相當狹窄。看上去……
——難道是在船上?
馬克西姆暗自思考著。不過馬上,他就吃驚的張開了嘴巴。
剛剛隱沒在黑暗中的,像是啤酒桶一樣的儀器,頂部半球形的透明部件發出了光芒,最終在半空中投影出了一個半身像。
雖然顏色是略帶藍色的灰色,而且不時有斑點干擾,不過馬克西姆仍然毫無困難的認出了那個被投影出來的人。
“安德魯侯爵……”
“呵,很榮幸的見到您,殿下。”
令馬克西姆更加吃驚的事情發生了。空中那個由光線組成的人像,如同活人一樣,向著他恭恭敬敬的低頭致意。
“您不必吃驚。”安德魯的臉上浮起了笑容:“這不過是臣私下儲存的一點舊文明的遺產罷了。”
舊文明。
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馬克西姆再次吃了一驚。
距今不知多久之前,人類曾經創造過如今難以想象的輝煌繁盛的文明。然而創造瞭如此成就的人類,卻逐漸傲慢,失去了對神明的崇敬,最終遭到神罰,一夜之間被摧毀了。
——這就是唯一真神的教會對舊文明的看法。
至今在帝國,舊文明的遺產一旦發現,就被唯一真神的教會認定為危險的苗頭加以剷除。
換言之,私下儲存舊文明的遺物,等同於和唯一真神的教會作對。
雖然貴為侯爵,並任皇帝的掌璽大臣,可安德魯只是個以俊朗的外貌和風流的態度流連於帝都的花花公子,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權威。這樣的人也敢?
“小臣怎麼敢違背教宗的諭令?”
彷彿看穿了馬克西姆的疑惑,安德魯向著那個一直保持沉默的黑袍人致意:
“祭司大人。”
看到掀起兜帽之後的面孔,馬克西姆瞬間眯了下眼睛,喉嚨有些發乾。
那張皺紋如同鑿上去一樣深刻,兩腮深深凹陷下去,如同骷髏一樣的枯瘦面孔相當陌生,然而剃光了頭頂,留下週圍一圈頭髮的獨特髮式,卻清晰的表明了他的身份:
唯一真神的忠僕,神與人之間溝通的橋樑,神聖教會的高階成員。
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