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不少鮮血,多慘的東西料來嚇不住她,而是——太乾淨了。
屋子裡面乾乾淨淨,如同家常的模樣,四個人正坐在桌邊,桌上還放著酒菜,一如平常,只是四個人坐得筆直,宛如雕塑,有一個還端著酒杯,手直直的戳在桌子上,姿態甚是僵硬怪異,早已氣絕多時。
馮宜真見了四人的狀態,心中一寒,竟不敢多看,轉回頭問道:“他們四個怎麼死的,中了毒是不是?”若是中了毒,那這四人死的無聲無息,倒也說得過去。
身後跟著的伍長道:“不是,我們也沒看到這四個道人身上有傷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好像就是四個人這麼對坐,坐著坐著便失去了呼吸……”
馮宜真倒退一步,壓住心中的不適,道:“你們檢查過了?”
那伍長道:“是,小的派了一個敢死勇士,上去檢查過,確實死的無聲無息,只在他們背後發現了這個。”說著碰上一沓紙片,每張紙片只有手指頭長,也不像是一般的紙張,上面畫的彎彎曲曲,似乎是什麼符號。
馮宜真取過來一看,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氣,暗道:“原來是符籙咒死的。果然不是鬼怪!”再仔細一看那符籙,神色凝重起來。這符籙她並不認得,那也罷了,符籙雖然是道門的獨門手段,但畢竟道門分支甚多,萬年以來分化出來的符籙也有千萬種,她年紀還小,不認得也不出奇,從這符籙上的光芒看來,也不過區區一品符籙。
但是令她難以置信的是,這符籙的筆畫,堪稱完美。一張符籙在手,只覺得不不似是道士畫就,就像是上天生成的一張符籙,被人偶得,帶入人家的一般。
看了一陣,馮宜真才將目光移開,心中暗道:這可有些古怪,我沒見過這樣好的符籙,可是符籙不可能是魔門的手段,說不定還是我道門,甚至道宮中人出的手,回頭拿給師父看看去。她心中已經不信任清平觀的金師叔了,因此這幾張符籙得手,並沒有向金師叔求教的意思,轉頭道:“你說有五具屍首,剩下的一個在哪裡?”
那伍長道:“在那邊。”指揮人將一具屍首搭了進來。
只見那人和裡面的人一樣,死得十分安詳,身穿青衣羅帽,作下人打扮。馮宜真見了,也不在意,道:“想必是伺候的下人……咦?”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校尉,見他露出詫異神色,道:“怎麼了,你認得他是不是?”
那校尉神色閃爍,道:“這個……”
馮宜真心思靈敏,略一思忖,道:“是了,這人是你的手下,太守的人是不是?他們果然早就勾結,還派了人……啊!”她驟然瞪圓了眼,盯著那校尉,道:“你們派來通風報信的,就是這個人,是不是?”
那校尉被她說中,抵賴無用,只得點點頭。
馮宜真心中一個念頭閃過,如同電光一般,剎那間想通了,怒道:“上當了!”
那校尉被她神情嚇著,問道:“怎……怎麼了?馮小姐?”
馮宜真又氣又惱,瞪了他一眼,道:“你別管。”心中卻是不住的翻騰,暗道:好厲害的傢伙,設下了連環計。我還道他滿大街張貼榜文,是為了逼我們道門與他做主,沒想到他一開始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他只是為了逼出這幾個賊道的藏身之處。他必然知道,我們接到告示,就不能置之不理,必然找太守商量。太守跟我們面上敷衍,底下又會派出人來送信。他一開始就躲在太守府外頭,跟著報信的人順藤摸瓜,找到了這邊的藏身之處,立刻大開殺戒。好鬼的心思,好辣的手段!只是,倘若太守果斷丟卒保車,不派人報信,那又如何?
略一思忖,就知道自己問的蠢了,倘若自己這邊果然雷厲風行,剿滅那群賊道,那人躲在暗處,豈不樂觀其成?說不定還躲在外面,等自己若有個疏忽,落下漏網之魚,他還要在外面補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