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久注視著他的身體,拿了被子將他蓋上。她神情恍惚的在他身旁蹲了一會兒,將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小心掀開,肆無忌憚的打量他,他的腿,他修長的腳趾,他側躺的時候雙手抬得與肩平齊,微微向裡收著,像在擁抱著什麼。他睡得很沉,眼皮子一動不動。她在他身邊躺了下來。她是真的一刻也不能呆在他的身邊了。每一分鐘她都覺得是煎熬。每一分鐘都有別人在覬覦她的枕邊人。她沒有那麼大度。也沒有與其它女人友好相處的大智慧。陳彥邦是怎麼做到的?把心放在那麼多的女人身上,他是怎麼做到的?
第二天不知到了什麼時候,陳彥邦醒了過來,刺目的天光透過視窗像利劍般射進房間。他的身旁空無一人。
他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想到了什麼,伸出右手在身旁探了探,突然從地毯上爬起來翻找衣櫃和書桌的抽屜。所有她愛的東西都在,大溪地的珍珠耳環,哥倫比亞買的祖母綠戒指,瑞士買的淺黃色鑽石項鍊。他託了英國文化部的朋友弄到的七世紀的手抄經書。她最喜歡的那一位法國裁縫替她量身訂做的大衣,所有她愛的東西都在。護照不見了。
他癱坐在地毯上。
他想起昨夜,他以為那是妥協和接受。其實不是,那是固執和訣別。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3 章
這兩人都愛惜自己的羽毛,誰也不肯向誰低頭。
孟秋雨只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一路渾渾噩噩,不願意去想怎麼會做了這樣的決定,但她知道,這件事情,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心灰意冷。坐電車到學校,時間還早,她在附近的便利店了買了一份早餐,又在電話亭打了電話給海悅,“我能在你家呆兩天嗎?”
海悅還未起床,聲音含糊不清“我家,可以,可是你為什麼要住我家呢?”
“我跟他分手了”
海悅在電話那頭尖叫了一聲“啊!你再說一遍,你剛剛說的是分手這兩個字嗎?”
“是啊,我搬出來了,找到房子之前能不能先借住在你家裡?我會盡快找到”
“怎麼這麼突然?”
“一言難盡,是個長故事”
“那,你現在過來還是晚一點?”
“現在過去方便嗎?我今天不想上課”
“OK的,沒有問題,剛好沒有藉口請假”
這天是1990年的最後一天,孟秋雨推開電話亭的門,陰沉多日的天空撕去烏雲,開始飄雪。
彷彿有人從天空往下傾倒棉花糖,房頂,樹林,草地都被皚皚白雪覆蓋。孟秋雨與陳彥邦分手後第一次去找關鶴是1991年的第一天,學校放了假。整個世界都在慶祝新年,街道上張燈結綵,彩燈和吉祥物擠滿商店的櫥窗,似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和對來年的新希望。
關鶴不在。
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於是坐在門口等他。冷了就站起來蹦幾下。幸運的是,等得不久,大概半個小時後,關鶴一身風雪從外面進來。見到孟秋雨,愣了一下,繼而笑起來,用手指抹了抹眼鏡上蒙著的白茫茫的霧氣,他搓了搓凍僵的手“新年好!”
“新年好”
“你,是來找我的?”
“嗯”
“快點進屋”關鶴開啟門。
兩人進了屋,關鶴還愣著神“你找我是有事?”
“嗯”
“喝點熱水吧”他進了廚房拿出熱水瓶,晃了晃,裡面是空的,又立馬開啟煤氣點火燒水。
孟秋雨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說“你上次,說你在這熟人多是不是?”
“嗯,認識一些人,有什麼事要幫忙?”
孟秋雨低下頭,似乎想笑,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