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麼?”任我行搔了搔頭,道:“端午節?那小姑娘說過什麼話啊?那有什麼干係?我可全不記得了。”
向問天道:“教主別說小姐是小孩子。她聰明伶俐,心思之巧,實不輸於大人。那一年小姐是七歲吧?她在席上點點人數,忽然問你:‘爹爹,怎麼咱們每年端午節喝酒,一年總是少一個人?’你一怔,問道,‘什麼一年少一個人?’小姐說道:‘我記得去年有十一個人,前年有十二個。今年一、二、三、四、五……咱們只剩下了十個。’”任我行嘆了口氣,道:“是啊,當時我聽了小姑娘這句話,心下甚是不快。早一年東方不敗處決了郝賢弟。再早一年,丘長老不明不白地死在甘肅,此刻想來,自也是東方不敗暗中安排的毒計了。再先一年,文長老遭革出教,受嵩山、泰山、衡山三派高手圍攻而死,此事起禍,自也是在東方不敗身上。唉,小姑娘無意中吐露真言,當時我猶在夢中,竟自不悟。”
他頓了一頓,喝了口酒,又道:“這門‘吸星大法’,原是繼承了北宋年間的‘北冥神功’。只是學者不得其法,其中頗有缺陷。其時我修習吸星大法已在十年以上,在江湖上這神功大法也大有聲名,正派中人聞者無不喪膽。可是我卻知這神功之中實有幾個重大缺陷,初時不覺,其後禍患卻慢慢顯露出來。那幾年中我已深明其患,心知若不及早補救,終有一日會得毒火焚身。他人功力既是吸取而來,終非己有,會突然反噬作怪,吸來的功力愈多,反撲之力愈大。”令狐沖聽到這裡,心下隱隱覺得有一件大事十分不妥。
任我行又道:“那時我身上已積聚了十餘名正邪高手的功力,這十餘名高手所練功力各不相同,我須得設法將之融合為一,以為己用,否則總是心腹大患。那幾年中,我日思夜想,所掛心的便是這件事。那日端午節大宴席上,我雖在飲酒談笑,心中卻兀自在推算陽蹻、陽維五十四個穴道之間,如何使內息遊走自如。因此小姑娘那幾句話,我聽了當時心下雖然不快,但片刻間便也忘了。”
向問天道:“屬下也一直奇怪。教主向來機警萬分,別人只須說得半句話,立時便知他心意,十拿九穩,從不失誤。可是在那幾年中,不但對東方不敗的奸謀全不察覺,而且日常……日常……咳……”任我行微笑道:“而且日常渾渾噩噩,神不守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是也不是?”向問天道:“是啊。小姐說了那幾句話後,東方不敗哈哈一笑,道:‘小姐,你愛熱鬧,是不?明年咱們多邀幾個人來一起喝酒便是。’他說話時滿臉堆歡,可是我從他眼光之中,卻看出滿是疑慮之色。他必定猜想,教主早已胸有成竹,眼前只不過假痴假呆,試他一試。他素知教主精明,料想對這樣明顯的事,決不會不起疑心。”
任我行皺起眉頭,說道:“小姑娘那日在端午節大宴中說過這幾句話,這十二年來,我卻從來沒記起過。此刻經你一提,我才記得確有此言。不錯,東方不敗聽了那幾句話,焉不大起疑心?”向問天道:“再說,小姐一天天長大,越來越聰明,便在一二年間,只怕便會給她識破機關。等她成年之後,教主又或許會將大位傳她。東方不敗所以不敢多等,寧可冒險發難,其理或在於此。”任我行連連點頭,嘆了口氣,道:“唉,此刻我女兒若在我身邊,咱們多了一人,也不致如此勢孤力弱了。”
向問天轉過頭來,向令狐沖道:“小妹,教主適才言道,他這吸星大法之中,不免有重大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