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麼事啦?”我問他。
“沒有什麼,他們在尋歡作樂。”
接著,是一個男人的吼叫聲:“你給不給我把門開開?達妮,你放不放我進去?”一陣鬨笑聲。一扇房門發出的喀嗒聲。
“達妮,就是我的妻子,”布朗特悄悄地對我說。
他站了起來,開開定時樓梯燈。
“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於是,我們穿過現代藝術搏物館前面的廣場,在臺階上坐了下來。只有沿著低處紐約林蔭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象徵著這裡尚有生命。除此以外,我們周圍滿目荒涼,一切都是僵死的。就連能夠隱約看見的在塞納河對岸的埃菲爾鐵塔,這個平常是那麼令人放心的埃菲爾鐵塔,此刻也好象變成一堆燒焦了的廢鐵了。
“我們在這裡透口氣吧,”布朗特說,
果真,一陣和煦的清風吹進廣場,吹在那些投下點點影子的雕像上,吹在深處高大的柱子上。
“我想給您看一些照片,”我對布朗特說。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把它開啟,從中抽出兩張照片來:一張上頭,嘉·奧爾羅夫同老吉奧爾吉亞奇以及一個我覺得很象我自己的男人在一起,另一張,是嘉小時候的照片。我把第一張照片遞給了他。
“在這裡,我們什麼也看不見,”布朗特咕噥著說。
他撳動打火機,但因為風老把火苗吹滅了.他不得不重複撳了好幾次。他用手掌擋著火苗,把打火機挪近照片。
“您看到照片上的一個男人了嗎?”我對他說。“左邊……最左邊的那個……”
“看到了……”
“您認識他嗎?”
“不認識。”
他湊近照片,手掌在額前做成帽簷狀,防護著打火機的火苗,免得讓風吹滅。
“您不覺得他很象我嗎?”
“我看不出來。”
他把照片又仔細看了一陣,然後還給了我。
“當我認識嘉的時候,她就是這副模樣,”他傷心地對我說。
“瞧,這一張是她孩提時照的。”
我把另一張照片遞給他,他藉著打火機的火光端詳起來,手掌總是在額前做著帽格狀,其姿勢如同一個在幹精確度極高的活兒的鐘表匠。
“她當年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他對我說,“您還有她別的照片嗎?”
“沒有,很可惜……您有嗎?”
“我原來有一張我們倆的結婚照,可是在美國的時候我把它給弄罷了……我不知道是否還儲存著她自殺時的剪報……”
他的美國口音,起初還不大聽得出來,這時顯得越來越重了。他是不是疲倦了呢?
“您經常要這樣等著進家門嗎?”
“越來越經常了。可是當初一切都是很好的……我的妻子以前是很體貼我的……”
因為有風,他好不容易才把煙點著。
“如果嘉看見我落到這步田地,她會很驚奇的……”
他挨近我,把一隻於放在我的肩上。
“她覺得與其晚死,不如早亡,您不認為這是很有道理的嗎,我的老兄?”
我瞅著他。他身上的一切都是圓的:他那面龐是圓的,藍眼睛是圓的,小鬍子修剪成圓弧狀,嘴巴呈圓形,就連雙手也是圓滾滾的。他使我想起了孩了們用繩子拉著的那些氣球,孩子們有時也鬆一鬆手中的繩子,看看氣球究競能飛到多高。他的名字瓦爾多·布朗特已經膨脹起來.它正好象是這樣的一隻氣球呢。
很抱歉,我的老兄……我未能給您提供很多關於嘉的詳細情況……”
我覺得他由於疲憊和沮喪變得昏昏沉沉了,我貼近地注視者他,我擔心即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