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眼眸,他淡淡地如同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
他……已經完全不是當年那副樣子了。
一身剪裁得體的亞曼尼西服、外罩一件黑色風衣,顯得頎長而不失優雅,頭髮梳得十分整齊,線條分明的臉,乾淨、成熟,一望而知生活優裕。
他看著我,他的眼裡波瀾不驚,他平淡且很有禮貌地說了一聲:“你好,林老師。”
我有點想笑,或者我應該說,人生如戲,不是嗎?
深吸一口氣,我努力微笑,“你好,秦先生。”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六年來,無數次的午夜夢迴,殘酷地教我學會了什麼叫做自制。所以我客套而不失禮貌地再加了一句:“常聽妙因說起你,很高興今天能看到你。”
童妙因熱情地在一旁補了一句:“子默,你知道嗎,林汐和你還是大學校友呢。”
“哦。”他看向我,可能是我的幻覺,我似乎看到他眼中掠過些許複雜。他朝我投來深深的一瞥,他的聲音頓了頓,但依然那麼悅耳,還有禮貌的疏離,“是嗎……”
我垂下頭,嘴角微微一牽,真是很諷刺,不是嗎?
但我繼續保持微笑,“是啊。不過,G大太大了,好幾萬人,能相遇的機率實在太低。”我看著妙因,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地說,“不認識,很正常。”
或者人生又何嘗不是,時時刻刻,都宛如初相遇?
我看到自己抱著教案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著。
但是看著他們,我一直在淡淡地禮貌地微笑。
妙因看了看手錶,略帶歉意地說:“林汐,我們約好了朋友一塊兒吃飯的,快要遲到了,不好意思……”
我淺淺一笑,“沒關係,別耽擱時間了,趕快去吧。”
他看著我,有禮地向我頷首:“抱歉,先走一步。”
“好的,再見。”我回禮。
永遠,永遠,永遠,不要再見。
他動作輕柔地給童妙因開啟車門,接著他看了我一眼,也坐了進去。
車漸漸開遠了。
我收回目光,我昂起頭,再昂起頭。
淚水流回到眼眶中,心就不會那麼痛。
古人說得很對——哀,莫大於心死。
又或者,七年來,萌芽、生長,而終將湮滅的那份哀傷,所等待的正是這樣一個句點。
於是,我一如既往地做著手頭上大大小小的事情,留在教研室加班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學期剛開始,準備教案、講稿、寫提綱、做PPT,瑣碎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只是從那天開始,秦子默經常等在我們教學樓下。
每每童大美女都在大家善意的笑聲中,嬌羞無限地奔下樓去。
除了我自己,沒有任何人發現我的異常。
或許,我也並沒有太多異常的情緒。
所以某天,又一次在樓下碰到他們的時候,我居然還可以自如地微笑。
“嗨。”我愉快地跟他們打招呼。今天忙了一天,明後天都可以睡懶覺了,要不是因為晚上還有事,再加一個晚班我這一星期都可以高枕無憂。
妙因朝我揚起聲音:“林汐,今天晚上嘉湖公園有嘉年華會,跟我們一起去玩玩吧。”她抬頭似是徵詢地看看秦子默。
後者不動聲色地瞥了我一眼,“當然沒問題。不過,你要看看林老師自己的意思。”
我輕快地笑,撥一下頭髮,“我才不去當你們的電燈泡呢,好好去玩吧。”順便抬腕看一下手錶,“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妙因恍然大悟,“怎麼,主任又介紹你去相親了?”
我苦笑,誰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