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痛苦,全然不朝向顧言曦的眼睛,聲音幾不可聞:“在臥室床頭的抽屜裡。”
顧言曦瞬間鬆開手,依舊板著一副從紀司辰那裡偷師來的冰塊臉,匆匆走出房間。這才發現襯衫的背後早已經溼透,走起路來兩條腿都不自覺地打飄。
她衝進臥室,把抽屜裡所有的藥瓶都一股腦兒倒出來,通通抱在懷裡。
接著,像是懷抱著什麼令人安心的寶貝,狠狠地砸出一滴眼淚。
☆、35ⅩⅩⅩⅡ
電熱水壺裡的水沸騰了又停;停了又沸騰。
顧言曦呆呆站在廚房裡,直到水壺上保溫的黃燈在瞳孔裡戳了印;變成一個閃閃放光的熒光屏。前後發生的場景像是不斷迴圈的電影;頭腦中太混亂了;心跳亂竄不停。
她深吸一口氣,左手努力按住微微顫抖的右手。不知怎麼就想起自己剛才出門前石破天驚的一吼;臉上生出些赧然的紅。
出國之前,顧言曦一直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好脾氣。除去小時候拆穿紀小霸王為了霸佔腳踏車的使用權,名為教課;實則揩油的猥瑣面目那一次;幾乎可以算上一個“秋香”式的模範人物;逢人都會笑三笑。
可是沒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發火是因為紀司辰,這麼多年過去,還是不得長進。
紀司辰這個人驕傲自持又獨立,總有辦法激發出他人的陰暗面。不熟悉的人以為他吃香又難啃,一口咬下去才知道是又臭……還是難啃。
顧言曦在昏暗的光線下,從一堆花花綠綠的藥瓶中艱難地分辨出胃藥的說明書,把各種肯定要吃的、可能要吃的還有可以能吃的藥片通通倒在手上。
透明的膠囊在手心上糊出一小片黏軟,湊近了還能聞到白色的藥片粉末散發出苦兮兮的氣味,像極了她此刻的心境。
緊張、慌亂、憤怒、擔憂……方才在這些情緒同時填滿胸臆的時候,似乎還有什麼變化噴薄而出。
到底是什麼呢?
顧言曦覺得自己很需要找一個龜殼把自己蒙上靜一靜。也許是年歲漸長,春心已老,連關於感情的荷爾蒙分泌都一併出了問題。
她皺著眉頭望天思考人生,然而電熱水壺突然毫無預兆地叫起來。顧言曦渾身一顫,這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擔著一條人命。
於是,趕緊從架子上取了乾淨的玻璃杯接水,強裝鎮靜地走回紀司辰的書房。
天光已經完全亮起來,書房裡打上通透的白光,整個房間都變得格外明朗。紀司辰的上衣與肩背勾出一抹淺色調,遠遠的像是雪山頂上終年不化的白弧。 有一種人,天生沒有生病的自覺,無論何時都保持著憂國憂民的愛國情懷和對本職工作的極度熱忱——比如眼前這位。
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繞回來的紀同志,居然一手按著肚子,半個身子伏在桌上,一點一點頑強勾畫著昨夜未完成的草圖。
聽見有人走進來,也只是若無其事地抬了隻眼睛,全當是打一個最正常不過的早安招呼。
“活過來了?”顧言曦把杯子磕在桌上,沒好氣地輕哼一聲,“你倒是命硬!愛崗敬業的精神連閻王爺都不忍心收了你。”
話音落了半晌,也不見有人回話。
顧言曦掃了一眼初現雛形的圖紙,筆端呈現出一種她之前從沒見過的幾何構型。不消說,這種勞命傷身的創意,最易導致建築師出師未捷身先死。
草稿上生硬的筆觸被刷刷地抹去,細膩的線條重新構成。良久,紀司辰輕輕地“恩”了一聲,腰弓得更深,手上卻不停。
“既然有精力畫圖,吃完藥立刻跟我去醫院!”眼見他不動聲色地弓□子,顧言曦心裡一緊,卻沒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緒。
“都說了是老朋友,我的身體我知道,……”紀司辰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