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先皇為“皇兄”,文武百官聽了,料想他還是念著舊情的。心中不禁讚歎慕言殊的胸襟,即使先皇曾排擠他、疏遠他,他也絲毫不曾記恨。
這是怎樣的氣度啊。
“王叔請起,眾愛卿也平身吧。”
長寧聲音仍有些怯懦,百官卻再不擔心這小皇帝的問題了,此刻他們有了慕言殊,何等的內憂外患,也彷彿都不再是憂患。
慕言殊聞言便站了起來,他很高大,長身玉立於百官之中,竟有十足的睥睨之勢。畢竟是多年征戰沙場的人,氣度,與久居京城的文官是不同的。
晏清歌站在長寧的身邊,不經意的審視著慕言殊。
只覺得面前這個戰神一般的男人,比傳聞中的,還要強大百倍、千倍。
也在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何英明神武的先皇,會終生都忌憚著他,即使他只是一個出身於外戚家族的皇室養子,也不敢有絲毫放鬆。
新皇、攝政王與百官又寒暄了一番之後,清歌安排慕言殊入住了宮城內的華懿殿,又將他的親信作了安置,眾人便散了。
慕言殊帶著幾個貼身侍從,正要向華懿殿的方向走去,卻發現長寧拉著晏清歌,湊到了他的身邊,長寧的面容滿是天真,向他說道:
“皇叔皇叔,你去華懿殿,我們去雲瀾殿,既然同路,不如同行吧!”
慕言殊微微俯下身來與長寧說話:“雲瀾殿?”
“我和小晏正要去看我皇姐長安啊,她住在雲瀾殿。”
長寧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慕言殊聽長寧提起長安,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在上京城頭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動,面容上卻沒有絲毫表現,只是說:
“好,既然順路,我與你同行。”
聽他這樣說,長寧歡呼雀躍起來,先前本已拉著小晏,此刻又伸手去拉慕言殊,兩個風度絕世的男人被他一左一右拉著,畫面甚是有趣。
長寧在眾人面前,要端起架子做個沉穩的小皇帝,此刻不必再故作成熟,孩童心性自然就釋放了出來。慕言殊哪裡想得到長寧會這樣“自來熟”,他多年鎮守南疆,習慣了的是征戰沙場的生活,太久不曾與小孩子相處,此刻,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這天真的孩子不知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神,竟對他毫無戒備。
慕言殊不禁啞然失笑。
清歌卻有些放心下來,儘管這慕言殊看起來城府頗深,對待長寧,卻是十分和善親切的,否則以長寧天真活潑的性子,真不知要如何與他相處了。
才到雲瀾殿門口,長寧便開始大聲喊著長安的名字。
“怎麼做了皇帝,還是這樣大喊大叫,沒一點樣子?”
只聽一個女聲從殿門之中傳出,接著長安便走出了雲瀾殿。她的話語雖然嚴厲,面容卻是極其溫柔的,她向來疼愛自己的幼弟長寧,畢竟在長平、父皇接連去世之後,長寧是她唯一的親人。
“皇姐,我帶皇叔來給你看。”長寧一邊燦笑著,一邊舉起他的右手。
長安心中一驚,長寧的右手竟然牽著慕言殊。
慕言殊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神在短時間之內有微妙的變化,最初閃過一絲戒備,只是一瞬,卻被他看在眼裡,
“長安?”慕言殊喚她的名字。
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長安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心緒,她明知道,慕言殊是個城府極深的野心家,而此刻他與她說話,語氣聽起來竟然真的像是在閒話家常。
“長安見過皇叔。”
長安嚮慕言殊微微一笑,將禮數做得周全,也將自己的戒備深深藏起來。
慕言殊是何等謹慎之人,她儘管知道他的野心,卻絲毫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被他察覺,就必定是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