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滿慶大嗓門驚叫道:“那鍋底釘得那麼緊,都能扣爛?”
楊氏氣道:“你們叔叔侄女倆,真是親生的,就僅著我這一口鍋往爛地鼓搗!”
紀永靈頭一次感覺自己像是犯錯的小學生,在大家灼熱的目光中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胡喜容見紀永靈不好意思地低頭,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說:“嫑怕,讓你四叔再去釘一次就成咧,反正這活他熟!”
紀永靈無辜地看看楊氏,道:“奶,咱另外買口鍋吧,我掏錢,我自己攢的銀錢夠買一口大鍋。”
不想這個提議立刻被楊氏嚴詞拒絕了:“娃娃,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才掙了兩個銅板,就想買這換那!這小錢不知省,大錢將濫花。
嫑看這爛窯裡的東西不值錢,那都是一勺一瓢積累下來的,你們娃娃可不敢拿桶往出倒!光景要攢,不能大手大腳!”
對於楊氏一個銅板都要掰成兩半花的節儉精神,雖然有時候讓人哭笑不得,但是紀永靈打心底裡是敬佩的。這或許就是一輩一輩的西北人,能在這艱苦的黃土高原上頑強生存下來的精神和品質。
鍋被摳爛了,紀滿慶只好再次被委以重任,充當背鍋大俠,揹著黑鍋,迎著黃土高原米黃色的夕陽奔向縣裡。
趙雲霞和紀永菲回到牛家莊時,就聽大槐樹下的人說紀滿囤父子跟著紀老爺子回來了,於是母女倆顧不上飢渴交加,急忙趕向老紀家。
老紀家院裡,幾人正坐著說話。
楊氏聽完紀滿川說紀滿囤是給趙雲霞孃家幹活時發的病,而趙雲霞家裡沒有直接把紀滿囤送去縣裡醫館,卻讓兩個孩子把人拉回牛家莊,就氣得牙關打顫。
她用手撫著胸口,咬牙道:“滿囤啊滿囤,我的瓜娃啊!你到底是我紀家的娃,還是她趙家的娃?
他老趙家這麼對你,你知道娘心裡多疼嗎!你們再大,哪怕是長到七老八十,那也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捨不得看著你們遭罪啊!
你這些年,你們父子年年馬不停蹄地收完自己家的麥就去幫她趙家收,種完自己家的豆子就去幫她趙家種,這咱都不說啥咧!但是你人不舒服,哪怕是個路邊的過路人碰上,都會幫忙送到醫館,她老趙家咋能讓娃娃把你拉回來!
這要是家裡滿川、滿慶不在,咋整!咋整啊!要這種老丈母孃弄啥,還不如路邊的一條老狗!叫我看,直接把永柏他娘休回她老趙家算咧!以後咱家和她老趙家這門親戚就此斷了吧!”
紀滿囤滿臉愧色地低下頭,不敢言語。
“爹——”紀永柏聽了楊氏的話急切地看向他爹,希望他爹趕緊表態,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她娘被休。
雖然他之前對他娘把銀錢全拿去給他外奶家很是不滿,今日事發時來不及想,後來也明白,她外奶這次做得真的是不地道。
但是直到現在他才清醒的認識到,無論他對他娘和外奶家有再多的不滿,他也絕不想他娘被休。
要是他娘真的被休,他家和他外奶家斷離了關係,他該咋辦?
紀永樺也急切地喊了一聲:“爹,不能休娘啊——”
紀滿囤見兩個兒子都滿含希望地喊他,他深深嘆口氣說:“娘,今兒是我自己要去給永柏他外奶家幹活的,不是娃他娘叫我去的。之前我也和娃他娘說好咧,以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幫著她孃家咧。”
楊氏氣結,一拳頭砸在紀滿囤肩上,說:“都啥時候咧,你還替她老趙家說話!”
紀滿囤祈求地看向楊氏,說:“娘,我沒有哄你,這陣子我確實沒有過去永柏他外奶家,今兒的事跟和永柏娘沒有多大關係,她也不知道我會生病。
娘,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也有娃娃哩,你看永柏幾個都這麼大咧,這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