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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來淡淡花香。

我有與花香相似幽淡的感慨。

我所注視的月,同遙遠未來時空裡我所見的月,是否相同呢?

忍不住,我又笑起來。如果科學家聽見我的疑問,大抵會很沒情調地回答:就某程度而言,是有區別的。因為月球正以每年三英寸的速度遠離地球,終有一日,我們將失去這顆唯一的衛星。所以,古代人用肉眼觀測到的月球比現代人觀測到的要大。

其實我比科學家還無趣,對著月亮竟想這些不著邊際之事。

深吸一口氣,我向月遙拜。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芳菲獨賞。思及故人,莫論日暮共夕朝。”

在黎明空寂無人庭院裡,輕舞廣袖,我放縱身心,亦悄悄放縱自己思鄉的淡淡愁緒。或者,還多少有些難以自持的情動罷?

天上,一弦彎月,冷冷清輝,淡淡照我……

回程,我擔憂漸深。

淵見臉上浮現不正常的緋紅,咳嗽得也比早前厲害,連一貫潤雅的聲音都略形沙啞。不變的,是蒼白膚色和幽眇邪魅暗沉眼神,深邃得連仇恨也看不到,只有一片純粹的冷凝。

他的情況已經糟糕到極點,這世界上沒有一種藥物,可以令一個全無求生意念又不知珍惜生命的人有本質上的起色。以他現在的情形,很可能再次發作,那時即使大羅金仙下凡、華佗再生也無濟於事。

我知道,想必他也知道。然我一時也找不到一個足夠強有力的理由,要求他活下去,即使要承受無盡的痛苦。而他自己,則連想大抵都沒想過。

馬車顛簸一下,淵見咳嗽一聲,轉身背對我,繼續小睡。

我蹙眉,爬起身,扳過他的身體。他閉著眼,似未被驚擾。

“淵見。”我喚他,但沒有反應。

不睬我?我笑。我可以採取溫和手段,當然也可以採取激烈手段,要用哪一種來證實我的猜測呢?

考慮不到一秒,我決定採用溫和禮尚往來法。

捧住他清癯消瘦的臉,我給他最後機會。“淵見?”

很好,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卻仍然沒有醒來的意思。

我展開淡淡優雅微笑,俯身,以唇,印唇。然後伸出舌尖,有些粗魯地挑開他的唇齒,勾住他的舌,停留數秒,然後收回。起身。

血腥味,即使經過唾液稀釋,仍在我味蕾上留下鐵鏽般味道,刺激著我的大腦皮層。

“淵見,你咳血了。”這是陳述句,不是問句。我稍早聽見他咳嗽時有奇異的喉音,他一直都只是清咳無痰,如果是痰,他大可以吐在一旁備用的鎦金盞裡。可是我卻聽見他又將之嚥了回去。

為什麼要咽回去?只可能是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咳出來什麼。

他在我的唇舌離開他時,徐徐睜開眼,有些懊惱,有些掙扎,還有些不甘。“儺,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以手背輕熨他的額。“所有事你皆可瞞我,我亦不想過問。惟有此事,關乎生死,我不得不問。”

我的微笑,只在臉上,卻不在心中。

“儺,如此一來,本王又怎能放手,讓你歸去?儺,本王給過你機會。”

他也微笑,復又咳了一聲。這次,他沒有試圖隱瞞,血水順著嘴角溢位。鮮紅血沫,與他蒼白憔悴臉色相映襯,紅得詭譎而觸目驚心。而他的眼神,已是無邊幽邃。

“陪我一起下地獄罷,儺。”

歸去。他說歸去。我腦海中有這樣的疑惑一閃而過,快得不留痕跡。

然後,我看著他認真無比的眼。

地獄?他做了什麼決定,將使人間淪為地獄?

扯唇而笑。似我這樣的女子,大抵除了怕死怕疼、怕餓怕窮、怕病怕苦,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