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了事先準備好的錄音機。
然而,哈斯特上校的回答卻有些出乎意料,他既沒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故事,也未提供什麼新的有價值的線索,回答的內容與4年前在北平給錠者的說法大同小異。他只承認他受美國公使館的委託,派人到協和醫學院取走了“北京人”化石並運往秦皇島。至於具體方案、辦事經過、轉運途徑、存放地點、最後去向等等,他一概不知,無可奉告。
善克中校大失所望。
雙方一下陷入沉默。
“哈斯特上校,”片刻,善克中校又問道,“您作為駐北平海軍陸戰隊最高長官,為什麼對‘北京人’的轉運沒有負責到底呢?”
哈斯特上校一下激動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勾起了他的痛處。也許是為了證明他所說的真實性,他大聲強調說:
“那時天要塌了,後來也真的塌了,作為一名軍人,一名駐北平美國海軍陸戰隊最高指揮官,大敵當前,我要竭盡全力去維護我的部隊,支撐危急的局面,而不可能一門心思地去看管那些死人骨頭!”
二人的談話,只得到此結束。雖是不歡而散,彼此倒也十分坦誠。
根據哈斯特上校提供的線索,善克中校又在醫院裡找到了曾參與“北京人”化石轉運的美國海軍陸戰隊隊員斯耐德爾上士———即前文日本偵探錠者曾經找過的那位美國士兵。
兩人見面是在一個晚上,窗外有星星,還有一輪似圓非圓的月亮,整個關島沉浸在戰後的寂靜之中,很容易讓人想起許許多多有關生生死死的事情。這位在北海道歷盡苦難總算幸運地活下來的美國海軍上士,在接到醫院有關部門通知後10分鐘,便一瘸一拐地來到醫院的會客室。善克中校一見上士,便首先熱情地把手伸了過去,上士放下柺杖,順便接住了善克中校的手,嘴裡卻吝嗇得沒吐一個字,表情也顯得出奇地平靜。
中校直截了當,提起了“北京人”。上士認真聽著,還是一言不發。當中校第三次提出希望上士談談他的親身經歷時,上士這才抬起頭來,專注地望著窗外,而後晃動著有些腫脹的腦袋,慢慢悠悠地開始了他的講述。那音調,那表情,那感覺,既像是一個詩人在對著皎潔的月亮朗誦自己的詩作,又像是一個老到的小說家在講述自己某部書稿的構思,總之有關“北京人”的這段故事,他好像已經在關押期間打了5年的腹稿:
1941年12月4日上午十點鐘,奉上司的指令,我和傑克遜下士駕一輛卡車前往北平協和醫學院拉東西。至於拉什麼東西我們不知道也沒有過問,因為在這之前許多美國駐北平機構都在忙著向外搶運東西,陸戰隊兵營也有大批物資開始運往秦皇島港。因此這次去協和醫學院,對於我們來說沒有感到有什麼特別和例外,一切都是自然的事情。
當我們開車走出海軍陸戰隊兵營時,天空佈滿了陰雲,不時飄落下零星的雪花,雪花落到車窗玻璃上很快就融化了,並不影響我們的視線,更不會影響我們要做的事情。
我們駕駛卡車從東交民巷向東,然後轉彎向北進入王府井大街,最後駛進協和醫學院。
我們向協和醫學院總務長博文先生說明來意後,他讓我們將車靠在醫學院運貨口的裝卸臺上,那些東西早就堆積在裝卸臺上等待我們了。卡車的尾門放下後,醫學院的苦力開始將臺上的板條箱和包裝箱向車上裝。由於我在車上指揮裝箱的位置,所以就注意到兩個帶圓銅鎖的紅木箱,並指揮苦力把這兩個箱子放在了車廂的最後邊。現在看來,那兩個箱子裝的也許就是“北京人”化石。
車裝好後,我坐上駕駛室,傑克遜坐在車廂裡以便於監視,防止萬一出現差錯。當我們返回陸戰隊兵營大院時,這時兵營已經開飯了。
“怎麼才回來?”麥克裡迪中尉端著飯盒聽完我的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