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爸爸出去打工,傳染上艾滋病了,他和他爸爸每天在一起,也被傳染了。
我問他有沒有去檢查。
他說沒有檢查,但是他知道,他也被傳染上艾滋病了,因為村裡的人都這麼說。
我這回明白,他為什麼身上有那麼多傷口了,估計是被村裡人拿棍子和石頭打的。
“你別自己瞎猜,去查查才知道得沒得。”我讓他去查查,別自個兒瞎猜。
男孩搖了搖頭,“我得了,我知道我得了。我每天和我爸一起吃飯,他還吐血到我身上,我肯定得了。村裡人都說我得了,我知道。我經常感冒,和我爸一樣。”
“感冒是因為你這屋環境不好,跟你得沒得艾滋沒關係。”就這屋裡的環境,別說他了,硬漢進來住兩天,也會染上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
他還在絮叨,跟催眠曲兒似的,把我給催的,睡著了。平時其實我很警惕的,但今兒特殊。主要白天太累了,又是殺妖,又是劫後餘生,耗盡了我的體力和精神,讓我太疲乏,跟他說那麼多,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夏淵在旁邊躺著,不會出什麼事兒的,我必須得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外面喧譁的聲音吵醒的。
“怎麼了這是?你們村開大會麼?”我搓著眼睛坐起來。身體不那麼難受了,但我還是挺困,沒睡夠。
男孩縮在炕裡頭,用個破布擋著腦袋,哆哆嗦嗦的,也不回話。
“怎麼了?”我問夏淵。
夏淵說:“外面那群人是來趕你和他走的,說你們不走,就砸死你們。”
聽了這話,瞬間我就明白了,都是艾滋病鬧的。
遇到這種事兒,根本講不清楚道理,因為他們認死理兒。
不等我下炕呢,大門就被踹開了,村民們衝進了院子。他們有的拿著簸箕當盾牌,有的拿著鐵鍋,有的拿著雨傘,還有穿著雨衣的,五花八門的,什麼磕磣裝備都有。
最前頭一個滿臉鬍碴子的壯漢大聲嚷著:“蘇南山,你趕緊離開我們村子,帶著那個人一起走。你要是再不走,我們就把你連屋子一起給燒了。”
原來男孩叫蘇南山,這名字挺接地氣,也挺好聽的。
蘇南山抖的更厲害了,破布都快從他腦袋上掉下來了。
他不敢說話,我只能出去說兩句了。我當然不是去講大道理的,我只是想出去告訴他們,我一會兒就走,帶著蘇南山一起走。
我朝外走一步,外面人退一步。我張嘴,話還沒出口,就被襲擊了。不知道哪個缺德的,一個石頭砸到了我腦門上,疼倒是不疼,就是血流的挺多,從額頭淌到到右臉,又順著臉邊滴落到肩胛骨。
原先我沒生氣,只是想著,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趕我走,那我就走吧。
可現在這太過分了,這純屬欺負人呢這是。
我摸了把頭上的血,衝著他們一陣狂甩,甩完一把,我又摸一把,繼續甩,嚇的他們鬼哭狼嚎的,爭先恐後朝外竄。
“誰被我甩上,就會得艾滋病!”我扯著嗓子喊,嗓門特別大,不遜色廣播用的大喇叭。
被我甩上的有好多個。他們既然覺得沾點兒血就會得艾滋,那就回家害怕去吧。
等村民都跑光了,蘇南山才畏畏縮縮的從屋裡鑽了出來。
他找了塊破布條子給我,讓我綁著腦袋。我用水衝了衝傷口,沒用那個布條。那布條髒的都看不清顏色,我要是用了,傷口肯定得被細菌感染。
我說:“蘇南山,這裡你也留不下去了,要不你跟我走吧。離開這個村以後,我給你找個地方住,怎麼樣?”
蘇南山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微不可見的點了下腦袋。
☆、第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