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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他曾經把自己的生日告訴過肖蘭,肖蘭記住了,並給他帶來了生日禮物:用彩色的絹布包裹起來的睡衣。

睡衣是|乳白色的,劉慶祥喜歡白色,肖蘭知道這一點。兩個人用過晚餐,劉慶祥驅著車環繞城市一圈,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肖蘭突然告訴劉慶祥一個難以想象的事實:她已經跟一個商人好上了。她渴望住在寬大的別墅裡面,如果她一生不能夠住進別墅,她的靈魂就不可能安寧。不過,那個房產商人已經結婚,他正想方設法地離婚……

她突然把臉貼在劉慶祥的胸口,低聲說:“請原諒我打掉那個孩子,請原諒我跟那個房產商人好上了,請原諒我今天前來與你告別……”她說了一系列讓劉慶祥原諒她的話語。她的臉貼在劉慶祥白色的襯衣胸前,她可以感受到劉慶祥的心跳,也可以感受到劉慶祥的惆悵。

在劉慶祥生日的這一天,劉慶祥明確地接受了一個女人的告別曲。他好像早就已經在等待這個現實:因為一個可以去墮胎的女人,已經傷透了他的心。作為一個男人,他不可能像女人一樣表達出憂傷和悲憤,他要用內心埋藏來自現實的一切喜怒哀樂。所以,作為男人的劉慶祥,總是會眯著細長的眼睛在微笑著。

他似乎很少有生氣的時刻,即使在這樣的時刻,他依然理解肖蘭。她想讓自己住在寬大明亮的別墅裡,由此她把自己交給了一個已婚的房產商人,這錯了嗎?由於自己不可能送給她這種現實而需要告別,好了,讓她離開自己吧,讓這個女人墮胎的代價得以在另一種炫目的現實中再現出來。

劉慶祥送走了肖蘭,現在,他明白了一個現實:肖蘭已經不再是他的女友了,他把肖蘭送給他的|乳白色的睡衣壓在箱子的底層,他知道他再也不會有機緣穿這套睡衣了,因為每每觸到這套睡衣,他就極有可能觸到他的傷痕:一個女人打掉孩子,為了自己的前程而墮胎,向來是一個人爭取自由的積極的方式,這並沒有錯。他又一次寬慰著自己,把睡衣埋在箱子的底層,彷彿把往事和跟一個女人的故事封存在暗箱之中。

第三章 碰杯或乾杯 2

一夜的纏綿快得像箭一樣飛逝而去,這就是時間的魔法術,誰也阻擋不了時間在飛,誰也阻擋不了露水要飛往上海,再從上海飛往巴黎的現狀。露水之所以飛回謝雅斌的身邊,只不過是為了投入昔日舊情人的懷抱。躺在謝雅斌的懷抱的這個女人蠕動著,她講述著巴黎的餐館,巴黎的街道,巴黎的時裝,巴黎的味道,巴黎的天空,巴黎的午夜,巴黎的男人……一切都是巴黎,她彷彿已經脫胎換骨了,彷彿已經失去了故事,失去了生活的原籍,彷彿已經蛻完了身上的第一層皮,巴黎環繞著她的味道和嚮往。

天一亮,她就開始嚮往著巴黎,她拉開窗簾,喚醒了謝雅斌,讓他送她到機場去。他剛剛合上雙眼打了一會兒盹,而在剛剛逝去的一夜裡,除了短暫的合歡之外,他一直在睜大雙眼聽她講述巴黎,以至於他感覺到:露水就是巴黎,她已經被巴黎征服,她已經被巴黎的空氣俘虜,而他呢,依然停留在原處,所以,他現在穿上了外衣。

黑紫色的衣服裹緊了露水的身體,他把露水送到飛機場,在分別前夕的幾秒時間,露水突然撲進他的懷抱,抽泣道:“我想把你從這座城市帶走,我真的想帶上你離開……”

露水說話的姿態彷彿讓謝雅斌想起了一隻小貓小狗,露水想把一隻小貓小狗帶在身邊,帶到一隻箱子裡,帶到已經完全徹底征服了她身心的巴黎去。為此,謝雅斌又一次感覺到不舒服,他鬆開了露水緊緊拉著他的一隻手:露水依然像過去一樣,妄想籠罩他、駕馭他,這就是他感覺到不舒服的理由。

露水離開了,他又一次看到了飛機,彷彿飛機已經托起了露水,露水可能前去駕馭飛機,面對飛機,露水才可能變得渺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