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不小心,軍機隨時都會外洩。楊肅觀自是加倍謹慎。
過了良久,腳步聲漸遠,楊肅觀這才走出巷外,他望著黑漆漆的大街,神色甚是孤寂。
亂世之中,身不由己,有時連自己都不能相信,何況他人呢?
※※※
行到了客棧,楊肅觀不從門口進去,他從後院翻身過牆,跟著從廚門閃身入內。
腳步方入,便見一名老婦蹲地洗碗,她見一名貴公子無故入內,霎時大吃一驚,便要出聲尖叫。楊肅觀豎指唇邊,示意噤聲,跟著從腰囊中取出幾兩碎銀,塞在老婦手中。那老婦見他形貌尊貴,本已心生敬意,待見了銀子,心下更是大喜,一時只向楊肅觀哈腰連連,再不多問一字半句。
丙字三房位在樓上,弟弟紹奇已在相候,楊肅觀不願驚動掌櫃,放緩了腳步,直似落地無聲,從樓梯間匆匆行過,便往客房走去。
來到了門口,楊肅觀四下打量,見四周並無旁人窺伺,這才閃身入內。
方入房中,掩上了門,正要出聲叫喚弟弟,猛見屋中黑沉沉地一片,並無半個人影。
楊肅觀心下微起疑惑,按著兩人的約定,弟弟紹奇當在房中相候,怎會不見人影?難不成有事絆住了?楊肅觀頗感納悶,便要點上燭火。
赫然間,背後生了一股寒意。
好冷……冷得心頭髮寒……這股寒意好生逼人,彷如背後鬼魅吹氣頸間,登讓“風流司郎中”冷汗直下……
從小到大,時時覺得背後傳來一股寒意,便連睡夢中也不得稍瞬。十餘年苦熬下來,那無數驚懼的寒夜,令人魂膽凍結的鬼魔,永遠揮之不去。
面對無窮無盡的恐懼,一個人可以抱頭鼠竄,也能哭訴求饒,當然,也可以……
嗖!傘尖直掃背後,全身功力灌注,天訣正宗內力爆出。
“除滅它!”
當琅一聲碎響,背後傳來花瓶落地的聲音,後頭並沒有敵人。
楊肅觀心頭大震,他伸手按上劍柄,正要拔出長劍,忽然眼前光芒刺目,一盞孔明燈赫地亮起,那房內原本黑暗陰沉,乍出耀眼光芒,只逼得楊肅觀緊眯雙眼,他看不清眼前景象,當即雙手護住胸前要害,便往後頭縱開。
忽然間背心一涼,背後碰上了一隻鐵條,那東西長管成圓,透骨之寒,楊肅觀嘴角發顫,身上發冷,自知後心撞上了火槍管子,背後只要一個冷槍放過,自己必死無疑。
便在此時,火光再次熄滅,房裡又成了灰暗一片,茶几旁傳來一聲嘆息,那聲音好生低沉,輕輕地道:“別想和我鬥。你太嫩了,萬萬鬥不過我的。”
沒聽過的蒼老口音,像個湖廣人,但口氣卻讓自己好生熟悉。楊肅觀全身顫抖,來人實在厲害,根本沒發一招半式,便牢牢制住武功高絕的自己。他自知沒有勝算,當下低頭垂手,右手放脫劍柄,左手將油傘扔出,已然認輸了。
那聲音嘆道:“想要通風報信麼?你啊你,逃得掉麼?”
楊肅觀沒有回話,也不願回話,便在此時,門外傳來一個稚氣口音,喚道:“哥哥,我依約來了,你在裡頭嗎?”這嗓音官話道地,字字清脆,來人正是楊紹奇。
耳聽紹奇便要推門入房,手足情深,楊肅觀不禁冷汗直流,卻聽那聲音幽幽嘆道:“為了媽媽弟弟著想,做大哥的總該乖一點,不是嗎?”
楊肅觀雙目生出怒光,再也不管背後火槍會否打死自己,霎時向前撲出,直朝聲音來處撲去,乒乓之聲大作,房內亂成一片,門外的楊紹奇大驚失色,急忙推開房門,尖叫道:“哥哥,怎麼了?”
楊紹奇手提油燈,只見房裡倒著兩人,一個是自己哥哥,看他滿面肅殺,緊抓著一名老者不放,好似要勒死他。楊紹奇定睛看去,只見那老人滿面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