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的面色蒼白而冷竣,薄薄一張紙在他指間輕抖,急忙問道:“計遙,什麼事?”
計遙的表情痛苦而焦急,緊閉的一抿唇邊是一根筋在跳動。他緊緊咬著牙,半晌說不出話。良久,他才緩緩言道:“她說,半年之後,再回定州見我。若是半年不回,就叫我不要等她。”
“她這醋勁也太大了吧。”小周跳將起來。
計遙搖頭:“她有心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要去找她。”
成全
計遙心急如焚,略一收拾包袱就去後院牽馬。小周跟在他的身後,急道:“我替你去追她,你好歹讓薛姑娘把你的毒拔盡了再動身,不然早晚是個隱患。”
計遙搖頭。小詞身無武功,她生性簡單,又生就傾城容貌。一想到她單身上路,他只覺得周身發冷,似有無窮的險惡都環侍在她的周圍。他無法安靜、無法從容,更不可能再拖延時間等自己的毒拔盡再去追她。
他一躍上馬,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從馬鞍上栽了下來。
小周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起他,對著前院就是一頓狂喊:“薛姑娘快來!舒書!”
桑果和舒書被小周的幾聲震耳大喊驚到,先後從各自的房間出來。
桑果碎步跑過來,一見計遙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下眼圈下隱隱一道黑線浮起。頓時心裡一急,手指搭上他的脈搏。
片刻之後,她收回手指,對小周道:“抱他回房。”
舒書和小周異口同聲問道:“怎麼回事?”
桑果道:“他身上餘毒未清,剛才急火攻心,毒氣上行。必須立刻行針拔毒。”
進了房間,小周解開他的衣服,桑果拿出銀針就開始施治。又吩咐小周道:“快研磨,一會我開個藥方,你再去抓幾副藥來。”
小周應了聲好,開始研磨。
舒書一眼看見小周從計遙身上解下的包袱就在桌子上,忙問:“你們要走?小詞呢?”
小週一跺腳,道:“就是因為小詞不告而別,計遙這才急火攻心要去追她。”
“小詞走了?”舒書情不自禁提高聲調,立刻面色一白。
心裡的慌亂開始如潮湧,他強自鎮定,兩步跨到桌前,提起毛筆就勢沾上小周剛磨開的一點墨汁。
小周愣道:“你寫藥方?”
舒書不發一言,手起筆落,寥寥幾筆之後,小周發現舒書並非寫字,他畫的居然是一個女子的輪廓。輕點幾筆之後,眉目躍然紙上,豁然竟是小詞。
小周驚異地看著舒書,愣怔不已。
舒書扔下毛筆,拿起小詞的畫像,對小周道:“計遙醒了,你告訴他,我去找雲大人,問過城門的守衛,應該知道小詞的大致去向。我快馬去追。你守著他,一定要他將毒拔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好,好,這主意好。”小週一跌聲地答應。幽州四座城門,除了燕國方向,還真是不知道小詞朝哪個方向走了。
“桑果,計遙交給你。回頭我再謝你。”舒書來不及多說,急急說完,一個轉身就疾步跨出房門。
“嘶啦”一聲,桑果略略抬眼,看著一抹衣角在門邊蹭過,心裡一動。他從不曾如此驚慌失措過,他一向愛惜自己的儀表,衣服蹭上一點汙垢便立即要換。而那一塊衣角,點著兩滴墨汁又在門框上掛破,他就那麼無視而去。她微微笑了笑,目光幽幽而悵然,轉而扭頭看向計遙。
計遙午後醒來,一睜眼就是屋裡耀眼的陽光。塵埃在光線裡浮動,紛紛揚揚,不落、不聚。
小周等候良久,見他醒來,趕緊將溫好的一碗藥端了過來。
“快喝藥。”
計遙坐起身,仍是頭暈目眩,全身乏力。他推開小周的藥碗,啞著嗓子道:“我們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