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才肯罷休。
夜半,只有一線月牙斜掛。
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身,他的腿壓在她的腿上,似乎這樣還不夠,他將她的頭髮與他的也結在一起。
“你再敢說一次那樣的話,我讓你三天不能下床。”他在她的耳邊惡狠狠地威脅。
她全身的力氣都被他抽走,只有心裡的悲傷卻無法抹去。連半年的時光都不能保證,她怎麼答應他,他的一生將會漫長精彩,自有美人如玉劍如虹的江湖逍遙,歲月靜好,自己卻是命如晨露,怎麼忍心讓他日後受死別之苦?
她矛盾痛苦到極至,我是該自私一些,放任自己與他快意山水間,過完最後的時日?還是該無私些,讓他一時痛苦,放他離開?我是該慶幸他愛我,還是該讓他恨我,忘記我?
他見她沒有回應,頓時惱了,提醒道:“你已經是婦道人家,決不可以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想要後悔,已經晚了,既然已經招惹了我,以後我就要纏著你一輩子。以後乖乖做計雲氏。”
計遙說完“計雲氏”,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大意,正擔心小詞要追問。卻不見她說話。她的手指只是在他的心口上仔細的撫摩,在那個小小的傷口上也停留了半晌。
“你會記得我嗎?”她突然問了一句,一口溫軟的氣息噴在他的心口。他憐愛又好笑。
“我怎麼會不記得你。你天天在我眼前。”
她悠悠嘆了口氣,半晌道:“我在你的心口,留了傷疤。”
“不是你,是高肅。”
她加重了語氣:“是我。”
計遙笑了:“好,是你。那你怎麼彌補。”
“我正在想。”
“你慢慢想,我不急。”
“好。”
他終於睡著了,她慢慢支起身子,細細解開糾纏的頭髮。他偶爾警覺的一動眉梢,她就停下。
結髮終於分離。她輕輕地起床,開啟了自己的包袱,那一枚林菡送的印章。她曾想有一天一定要在他的身上印下自己的烙印。
她拿起印章,想起他心口的那個傷口。
她靜靜地站在床邊,閉著眼睛也能找到的傷口就在指下,她卻終究沒有機會做他心口上的人,也終究沒有機會印下自己的烙印。以後,他看見心口的傷應該會想起她吧,當另一個女人依偎在他胸前問起這傷的時候,他也會想起她吧?
辛酸從心開始上行,至鼻端,至眼眶,化成行行清淚。她不能再想下去。一抬手,飄起一陣輕霧。
黎明的晨曦裡,小週一開門,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麼早來敲門的人居然是小詞。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計遙怎麼了?”
小詞笑了笑:“他睡了。我去城裡一趟,一會,你把這藥給他服下。”她遞過一包藥粉,一轉身要走。
“你有什麼事,我去幫你辦吧。”
“不了,是女人家的事。”小詞低著頭,沒有回頭。
小周訕訕地撓撓頭,不好意思再說。
小周梳洗過,跑到計遙的房間。奇怪的是,他居然還沒醒。小周同情地走到床邊,暗想,昨夜必定是大費周章地解釋,討饒,哎。可憐的計少俠。
日上三竿,計遙仍沒醒,小周急了,這才覺得奇怪,連忙把藥粉給他灌下去。
計遙醒來一見是他,奇道:“你怎麼在這?”
“是小詞讓我來給你喂藥的。”
“她呢?”
“去城裡了。”
計遙有些不放心,飛快地起床,一抬眼就看見書桌上的一封信。
他頓時心慌起來,不好的預感如同與人交手時的無形殺氣,頓時鋪天蓋地地籠罩過來。他急切抓住信,飛快展開。
小周眼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