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頭也不回,對舒書說道:“你跟我去採些冰柳草吧。”
兩人隨著桑果一路朝花草叢林中走去,小詞見舒書輕車熟路的樣子,好奇地問道:“舒書,你怎麼對這裡這麼熟悉,薛神醫也好似對你另眼相看。”
舒書看了一眼桑果的背影,附在小詞的耳邊低聲說道:“多年前,薛神醫不肯為一個燕人治病,那燕人惱恨不已,將桑果劫走報復,恰好被我母親遇見,救下了桑果。所以薛神醫一直感激這份恩情,他發現我中毒,將我接到藥王谷治病。我雖然只來過一次,卻在這裡住了許久,所以,甚是熟悉。”
原來如此,小詞又對他說了聲謝謝,薛神醫今日如此好說話,也是多虧了舒書。想到這裡,她又默默有些汗顏,想起對他的戒心,其實細想,他也不算一個壞人,只是做事有些不遵循君子之道,更喜歡捷徑便利。取捨之間權衡利益,只問結果,不計手段。
三人默默走著,突然,一大片罌粟花映進眼簾。那種奪人呼吸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美麗就那麼乍然出現在面前,讓眼睛不堪重負卻甘於沉迷。小詞從沒見過這麼豔麗嫵媚的花朵,似乎重一些的呼吸都要驚飛了這些美麗。她看不過來,不捨得移動步子,更不捨得移開目光。
桑果突然停了步子,回頭對舒書道:“你去那山崖上採冰柳草吧。”花海的盡頭是青色的山崖,高聳陡峭。說完她冷冷地站在那裡,不再多說一個字,也懶得親自動手。
舒書快步從花叢中的小徑踏過,只說了一聲:“好。”身子一躍,運起輕功就攀上了山崖。
小詞戀戀地從花朵上收回目光,看向桑果,如夢如幻的花圃中,她白色的身影在一片奼紫嫣紅的濃豔裡格外出塵,似不食人間煙火。
她慢慢走過花海,步子情不自禁放輕,生怕驚擾了這些花的美麗。突然,腳邊的花叢中竟然出現一座小小的墓碑。潔白的玉石,殷紅的幾個字一下子將小詞的步伐定住。
愛女雲想之墓。下角是四個字:雲景蕭容。
小詞猛然一怔,師父,居然有個女兒?為什麼會埋在這裡?
她太過驚詫,呼吸一時驟停,直到自己覺得憋悶,才反應過來。她看了一眼桑果,走上前低聲問道:“請問,那墓碑上的雲想,是我師父的女兒麼?”
桑果回頭看了一眼,道:“是。”
小詞茫然震驚,吶吶地問道:“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桑果廣袖一拂,從罌粟花上輕輕掠過,眼中帶著迷離幽深,輕慢地說道:“因為一夢白頭是罌粟花所制,她死與一夢白頭,所以,蕭容就將她葬在這裡。怎麼,你不知道你師父有個女兒?”
“不,不知道。”
“你師父每年都來藥王谷陪她,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師父來藥王谷,不知道是為了這個。”這訊息太過突兀,讓小詞驚詫又黯然,回想起師父常常對著雪山發愣的表情,終於明白她心裡竟有這樣一種隱痛,怪不得她那麼疼愛自己,怪不得她常一副心事滿懷的感傷。原來如此。
她佇立在一片嬌豔的花海中,剛才的驚歎與驚豔都悉數消散,只有淡淡的遺憾和深深的悲傷。這樣美麗的花朵,卻製出一夢白頭,奪人性命,湮滅年華,痛惻人心。
再抬眼,只見舒書從山崖上如一隻鴻雁翩然落下,手裡多了許多的冰柳草。
他看著小詞的神色與方才大不一樣,心裡一窒,故做輕鬆地問道:“你們說了什麼?怎麼這麼嚴肅?”
桑果淡淡道:“沒什麼,就說這花。”
他的餘光掃了一眼花叢,不知道她方才是否看見。他不動聲色地擋在路上,急切道:“小詞,我們回去吧。桑果,麻煩你跟著辛苦一趟。”
桑果動了動唇角,淡淡地笑了笑。三人出了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