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遙面色青白,一言不發。
回到山上,暮色漸起,隱約可見人影。
計遙看著小詞坐在溫泉邊,輕輕停住了腳步。她的肩頭微微抖動,他心裡一痛,壓抑了許久的眼淚再無何剋制。她坐著,他站著,默默無語,各自的眼淚悄然而下,無聲無息。
她沒有回頭,知道他就在身後。她悄悄試乾眼淚,說道:“很快,錦繡山就要落雪了。”
他的心更加劇痛,象突然被撕開,血肉模糊的一片。
“小詞,我們去藥王谷一趟。也許,這幾個月,他製出瞭解藥。”這個念頭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腦子裡盤旋。明知道可能性很小,卻仍不甘心放棄,仍想去試。
她幽幽嘆道:“十年都沒有成功,幾個月會嗎?”
“我們去看看,好不好。”他近乎哀求。
“好。”她不忍拒絕,卻怕去了更加絕望。
“我們明天就動身。”
她想了想,突然道:“我想叫上小週一起去。”
“為什麼?”
“有他更熱鬧。”其實,不是。她很怕此去藥王谷,自己已經沒有回程之路。孤單的他如何承受這樣的傷悲?小周同去,她才放心,她若不在,還有小周可以陪他回來。
他點頭說好,心裡又何嘗不知道她的念頭。他不去點破,只當不知。
翌日兩人下山,路過定州城,去了小周的家。小周並不知道小詞的病情,他聽說邀請他一起去藥王谷,倒有點不怎麼樂意去。
“啊,哪個老頭脾氣很怪,他那孫女,脾氣更怪。我不喜歡。為什麼要去那裡玩?”
“不是去玩,想去找一味藥。”
“啊,我想想。”
“別想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計遙皺著眉頭,道:“不要婆婆媽媽,收拾收拾快點。”
小周嘿嘿笑著:“我不是婆媽,我不是覺得有我在,你們幹什麼都不甚方便麼?”
小詞臉上一紅,瞪起了眼睛:“我們幹什麼了?”
小周翻翻眼睛:“我不說,我心裡知道。”
計遙道:“羅嗦,快點,馬車等著呢。”
小周其實是個閒不住的人,巴不得四處遊歷。飛快的收拾一個包袱,三人坐上了馬車。
三人一路同行,有小周在果然很熱鬧。往北而去,秋意更濃,蕭瑟起來的景緻讓人心裡更加的慌張和急噪。唯有小周的笑聲能驅散一些淒涼。
藥王谷也已經是一片深秋的景色。山風蕭蕭,紅葉如血。
計遙離藥王谷越近,心越發緊張。那種近鄉情怯的惶恐和期待糾結在一起,浮現在他的眉間。
小詞已經不敢抱任何希望,若有希望再絕望,更是悲傷。
桑果見到三人同來,很詫異。她看著小詞問道;“你不是和舒書走了嗎?怎麼又和他一起?”她看了一眼計遙,眼眸中淺淺帶了一絲同情的神色。
小周朗聲道:“我們兵分三路,如今會合了。”
桑果瞥他一眼,道:“什麼意思?”
“哦,舒書帶著小詞去了京城,計遙去了少林,我呢,去了錦繡山蓋房子。”
桑果淡淡哦了一聲,又對計遙道:“你們來這裡,所為何事?”
“我想見見薛神醫。”
桑果抿唇嗤笑一聲:“來問一夢白頭的解藥?不相信我的話?親自來問才放心?”她咄咄逼人,口氣又有些失望又有些氣憤。
計遙忙解釋:“不是,我當然信你所說的話,可是距幽州一別也有三個多月,我想來看看薛神醫是否有了進展。”
“哼,你自己去問。”桑果拂袖而去。
小周指著她的背影,小聲道:“真厲害,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