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這計折服,倘無皇后這番行事,只怕我大平禁軍眼下也不能這麼快便攻近舒州城。”
她聽後,半晌無言,只是靜望著手中軍報,目光飄乎。
營中遠處有號聲響起,尖銳清亮之音是陡然劃碎這稀薄霧氣,令她眼前忽而清楚了許多。
柴哨趕著回去,便衝她一笑:“末將先行告退。”
她點頭應允,又望了一眼遠處營道上漸多的兵馬,這才轉身入得帳內。
將熬熱的藥取出來,又拿了白棉,回頭朝裡面探看時,就見他已然自己起來了,隨意披了袍子,正靠在榻邊望著她。
這一雙眸子是如此深泓淬厲,這一個男人是如此深情不屈,她只覺自己好像從未將他看透過,亦從不知他對她的情究竟有多深。
他有多愛她,才會如此待她?
但她又有什麼好,可以值得他這樣愛她?
她捧著東西的手指有些發顫,卻還是平靜地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然後替他寬了袍子右半邊,替他換藥。
他看她動作溫柔細膩,不由笑道:“有你在,便不必再叫劉德中來了。”
她不接他這話茬,口中輕道:“方才柴哨送了軍報來,說你允我代為裁決軍務,可是真的?”
他揚眉,重重反問:“你倒不樂意?”
她搖了搖頭,抬眼道:“你竟也不怕我包藏禍心,做下什麼你無力迴天的事兒來?”
允她參豫政事是一回事,但倘是連這軍政都分予她,又實在是過於駭人。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要是包藏禍心,又豈會落到我手中?當初你若真行奸反之事,必不會再密奏與我,直接讓大平禁軍以為你是北戩擄劫了豈不更好?你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大奸之徒,無非是叫我斷了念想,縱是你死了亦不會為你傷心難過。”
她掙開他的手,繼續低頭給他敷藥包紮,可十根手指卻顫得更厲害。
他又道:“更何況那十萬寇軍所向之人只有你,倘是令這些人馬聽我調令,那些中宛遺臣們哪個能依?我又豈能不讓你參涉軍務?”
一提到這事兒,她就不由蹙眉,問他道:“你押了那十幾個為首的遺臣在這兒,到底想要如何處置他們?倘叫他們復領兵權,我怕將來又起反覆。”
他低眼看她,略略一笑道:“將你前朝皇嗣身份與你我議定之約告白於朝中天下,這些寇軍欲去者釋無罪,欲留者則為你封邑守軍親兵,擇將之事由你來決,倘是這些遺臣中有哪個敢反兵,那便是與前朝皇嗣為逆,他們又有何名號煽動軍馬作亂?”
她想了想,覺得他言之有理。先前寇軍之所以能日日壯大,無非是衝著那皇嗣復國之號而來,兵員多是些易被煽動的故地憨愚之民,此番一旦將她的身份告白天下,便沒人能再打著前朝皇嗣的名號惑民為亂了。到時再鼓策一番,約議攻打北戩立功者可得封秩官銜,這些人馬必會與大平禁軍合力北上。縱有少數頑固之徒,也實難逆大勢而反之。
如此看來,天下太平之日當不遠矣。
她點頭,抿唇微微笑了笑又飛快地將他臂傷包好,走去取了柴哨送來的那幾封捷報過來,道:“虧你也忍得住,一直沒問是何處又得勝了。”
他神色泰然,“必是北境狄念又勝,兼之潮安北路那邊的京畿禁軍又破了寇軍兵砦。”
她拆開來一一閱過,果真與他所說無異,不禁微微驚訝,抬眼瞧見他帶笑的臉,便壓下眼底詫色,只是道:“倘是這些遺臣們得知潮安那邊的寇軍又敗,必也沒什麼條件可再討了,一切依你所計便可。”
他左手將袍子攏起來,便起身邊問:“狄念可有隨報而來的請功請賞摺子?”
她一翻,果真見有,再一看,嘩啦一道長折上名單甚密,當下大大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