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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也想不起來了。

漸漸地手腳的知覺也回來了,他一扭頭,看見掛在一邊的血漿袋,血漿順著輸液管慢漫地流進靜脈,費諾只看了一會兒,還是抵擋不住陣陣襲來的疲倦和眩暈,很快又睡過去了。

再醒來卻是因為夢裡有什麼重物把他拼命往下拉,半邊身體完全都不是自己的了。費諾很不舒服地皺起了眉,想翻身卻動不了,好不容易從睡夢的籠罩下睜開眼睛,最先投入眼簾的,卻是潘希年的睡臉。

她上半身趴在病床邊上,睡得很沉,大概也是在某個夢境裡,眼睫幾不可見地儆數顫動著,像是被微風拂過的蝴蝶的羽翼。睡夢中的女孩子一隻手死死拉住費諾的胳膊,另一隻手則小心翼翼地握著他的手腕,同時避開輸血的位置,維持著一個並不舒適甚至稱得上彆扭的姿勢。

怕吵醒她,費諾沒有動。在沉默的凝視中,他很快留意到潘希年手指上的繃帶,以及額髮之下若隱若現的傷痕。

費諾下意識地伸出手拂開她的頭髮,想看個究竟。剛一動就牽動輸液的那隻手,針頭戳進血管深處,刺得他哆嗦一下。如此一來,就好像多米諾骨牌一般,潘希年幾乎是立刻驚醒了,猛地坐直身子,低聲說:

”我沒受傷,不要趕我走。“一面說,手還是死死拉住費諾的胳膊不放。

她驚恐而哀求的面容,比剛才那根針更加尖銳地刺進了費諾的心口。不忍心見到潘希年張皇四顧的神色,費諾抓住她的肩膀:”希年,是我。你怎麼在這裡?“潘希年愣住了。難以置信似的僵了良久,又猛地瑟瑟發抖,開口的瞬間,嗓音嘶啞了:”費諾,你醒了……“她慌慌張張地扯出一個笑容,淚水卻在同時奪眶而出。意識到這一點後她飛快地低下頭,用手抹去淚水:”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醫生說是急性胃炎引起胃部大出血……要是再晚一點送來就糟糕了……費諾,那個時侯我怎麼叫你、推你都沒反應……啊,對不起,我說了不哭的,嗯,這就不哭了,下不為例……“潘希年幾近於笨拙地說個不停,擦於眼淚屆朝費諾所在的位置看一眼。又為了不讓費諾看見自己新湧出的淚永一次次低下頭去。費諾—直沒有打斷她,任由她說個不停,直到強作鎮定的聲音裡的哽咽再也隱藏不住了,他才一把扶住潘希年的肩膀:”別哭了,我沒事……“還沒說完,潘希年近於號啕大哭地跌跌撞撞撲進費諾的懷裡:”我怎麼喊你都不醒……“翻來覆去的哭訴只有這一句。她攀住費諾,臉頰貼著他的頸項,溼熱的淚水一路滴進他的衣領深處,很久之後都還是熱的。

哭聲裡夾雜著後怕、恐懼,當然也有如釋重負。費諾有著她在自己懷裡放聲哭泣,唯一做的就是用還可以活動的那隻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像是安慰一個迷路的孩子。哭著哭著,潘希年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還在喃喃著什麼,卻什麼也聽不分明。

沒多久病房的門忽然被開啟了,推著輪椅進來的護士恰好是當初潘希年剛住院時候負責她的那個。看見眼前的境況皺眉說:”我就知道你又偷偷跑到這裡來了。你們都是病人,都需要休息,我已經告訴過你他的病情穩定了,現在需要的是靜養……潘希年,請你也配合一點,跟我回你自己的病房去,該換藥了。“護士走到病床前,看潘希年還是不肯鬆手,嘆了口氣說:”費老師,我勸了她好多次了,一點用都沒有。你睡著的這一天一夜裡,她只要一下子沒看也就跑過來。她兩個腳心全被劃傷了,告訴她不能走路,也不聽。你既然醒了,也請勸勸她吧。“他這時才注意到潘希年兩隻腳都上了繃帶,腳心一塊還隱隱滲出血跡。費諾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硬著心腸拉開她繞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希年,聽護士的話,先回病房去。你的傷口又出血了。“潘希年哭得甚至有些神志不清,聽到費諾這句話之後只是拼命地搖頭,一隻手抓佳費諾的袖子,另一隻手徒勞無功地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