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怎麼,他看著那個人,心裡就有一種好親近好親近之感。
那人一甕酒飲罷,忽拋壇於地,踏步而出。‘人龍’六子還未及阻攔,他已到了門外。他的步子好大,全沒提氣縱身,卻悠忽如縮地大法。那人出了門,忽冷冷道:“你們不是要找‘孤僧’嗎?那跟我來吧!”
說著,他身形一縱,已向門外奔去。人龍六子雖心怯,但重任在身,不能不追。身形一騰,已迭相追去。小苦兒不知怎麼,只覺自己一定要追上那個人,他展開隙中駒步法,在後面已疾跟而上。一時前後之人成了三撥,那男子大步當前,後面是提起身法疾追不捨的人龍六子,再後面就是小苦兒。他們奔了不上一刻,小苦兒遠遠已見一條冰封的大江橫在眼前,那是封凍了的遼河。那人忽縱聲而嘯,吐出口的竟是一場大笑。那笑聲中全無歡喜之意,分明是對這冰天冷地的一場反諷。一聽得那嘯聲,甘苦兒就已知:是他,一定就是他!——他就是那天騎了一匹黑馬直捲入白毛風中的人!
只見那人一嘯之下,果有一匹黑馬順風而來。那人一掀腿,已上了馬。他冷眼回睨:“你們回去告訴向戈,就說,他即違當年之約,我劇天擇也就不能不出山。以後,凡是‘孤僧’釋九么的事,煩你們傳言江湖,那就是我劇天擇的事。只要向戈他還不想來一番天翻地變,那麼四月十五,我們天池之畔相會,我會給他一個交待!”
他口裡提及‘神劍’向戈,這個江湖中人人敬畏如神明的人物,卻全無畏怯之意。他就是劇天擇?——甘苦兒一拍自己的額頭!不是他還是誰,誰還能有這‘熾劍孽子’如此豪雄的氣度?
那劇天擇說著一低頭,溫柔地看了小苦兒一眼,嘴裡卻冷冷一哼:“還有這個孩子,我下次見到他只要他少了一根毫毛,就叫你們五派三盟準備好一千條人命來償還吧!”
說著,他已催馬向那冰封的河水上奔去。那馬也當真神駿,冰面那麼滑,居然全不在意,依舊飛奔如電。人龍六子情知追它不上,卻猶在後面亡命疾追。甘苦兒追到了河邊,停下腳,那個男子的身影不知怎麼已深深印到了他腦海裡——這才是釋九么的朋友。釋九么千里鴻毛傳遠信,要找的就是他嗎?也只有他,當得起那個‘孤僧’另眼相看了。
他看著眼前那如玉帶般深碧橫陳的遼河,不知何時,一滴滴冰淚已凍滿了頰臉。
第八章若遇有情常懵懂只緣無慾反從容
“苦兒。”
甘苦兒聽得身後一聲輕喚,茫然回頭,只見遇綺蘭正俏生生地立在自己身後的寒風中。
“跟我回家吧。”遇綺蘭溫柔地說。
甘苦兒猛地搖了下頭——四月十五,天池大會,這樣的熱鬧豈容錯過?何況他還要找到自己的媽媽。那是唯一可以確定遇到孤僧的時刻了,他再怎麼也不想就此回去。只聽他道:“綺蘭姐,難道、你也不想讓小苦兒去找自己的媽媽嗎?”
——不知為什麼,在魔教總壇的那個大宅,提及小苦兒的媽媽遇回甘總是一件很避諱的事。遇古從來不容手下人提及他的這個女兒。遇綺蘭嘆了口氣:“可你沒看見,外面的人都好凶嗎?姥爺他其實也是為著你好的。你剛才也看到了,大同盟的人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們是絕對不肯放過的。你在外面,實在好凶險。你不知道‘神劍’向戈的聲勢。別看劇天擇已經現身,可他現在可是自身難保呀。”
甘苦兒搖搖頭:“我不管。我不管是大同盟還是海東青,哪怕是什麼‘神劍’向戈,只要他們敢阻擋我找媽媽,我就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遇綺蘭不再說話,卻忽一伸素指,點向甘苦兒背後。甘苦兒全沒防備,當即軟倒。遇綺蘭一臉溫柔地看著他:“苦兒,對不起。你別再犟了。”
說著,她抬手放飛了一隻信鴿,輕柔道:“明天早上,你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