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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鹽鹼變皮硝

柳淑琴這仗美有勢的女人,卻在李建玉胳膊上打一下。

正說著,陳蘭英過來,“二弟,二弟妹,你們不能答應,這有失公平!”

“大嫂,木已成舟,你就不要橫插一槓,讓我大作難,再說:我哥已經過繼出去了,這家裡的事,你就不要摻合了!”

“老三,你這話不對,你哥是過繼出去了,可你也不能這樣欺負他,他是沒你有本事,可是沙子不能這麼往眼裡揉!”

“大嫂,你說什麼呢?過繼就是別人的兒子,別人的兒子都不管,你這個外來的媳婦,手伸得太長了吧?不說別的,我可以搬進東屋,就這兩張猴年馬月置辦下的床,動得了嗎?一動就散架,你想讓二哥二嫂睡地上?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堂屋究竟能比東屋強多少?二哥的宅基地就在李建良家東那塊山芋地裡,將來那裡才是他們的家,你懂嗎?我有虧待二哥二嫂的意思嗎?東屋南頭一間我燒鍋,中間有笆障,北頭兩間是二哥的,我的才一間,連鍋屋才和二哥一樣!”

陳蘭英一時無語。

一張破舊大床成了林蘭香新床,在大床前,拐扭地有一根斜棍頂著北山牆,那堵牆往裡傾斜,一床李精妙騰出來的半舊被就是喜被,在古月吹吹打打裡,林蘭香被李精倫用馬車送來,馬頭上有朵紅綢扎的花,馬脖子底下有串響鈴,這就是結婚的全部內容。

土地的不肥沃,讓鹽鹼層出不窮,就象人身體上的癬,這兒一片,那兒一片,充斥著全身,這兒一蓬蔥綠,那兒一爿鬱蔭,養眼的綠,讓人心溫熱,跑過去,看實在了,一屁股頹廢坐在地上,那些綠是稗子,除了草就是草,莊稼反而是其中裝飾,如果把草都除了,剩下的也就是稀疏幾棵,強差人意活著,土地如此貧脊,不是沒有想改良土壤,但入不敷出,人們投了極大的熱情,並且口號響亮:戰天鬥地奪高產!可那只是一枕黃梁,挖路面,薄薄地挖,認為人走過的路下面一層黑是肥料,荒唐,還有比這更加荒唐的,認為抽乾水的汪塘裡的黑土也是肥料,年年冬季抬汪泥,漚綠肥,把整車整車的青草放在人糞尿裡漚,種植笤子、苜蓿用刀剁碎,埋於土下,可是土地依舊,在那些恓惶歲月裡,深春裡的笤子頭成了餐桌上美味佳餚,比楊槐花好吃多了,我小時候常吃,到現在記憶猶新,歲月銘刻,刻在骨髓上,今生無忘。

我父母結婚是在1961年初秋,瓜熟蒂落,豐稔的大地讓人半飽不餓,但具體是哪一天,他們搖頭不記得了。

我母親一直說:初婚時,我父親就是一個瓜慫。要不怎麼會說:女人是一座學校,從這所學校裡出來,男孩瞬間成長為男人,這種無師自通的技藝,別人不用學,我父親初學時,格外笨拙,曾經留下羞於向人道及的玩笑,好在我母親是半個過來人,技藝談不上嫻熟,從懵懂到駕輕就熟,竟需要兩個月。

翻篇了,要不然就該被釘在恥辱柱上,象偉大的耶穌那樣:揹負著沉重十字架,吊在那兒,讓靈魂和肉體接受煎熬。

我母親是第一個對那些令人唾棄的鹽鹼感興趣的人,並且把它提煉一種近乎和在粒鹽一樣的東西,它叫皮硝,它究竟幹什麼用,我至今無解,它一度價格飆升比大粒鹽都貴,並且供不應求,大粒鹽全國一個價:0.14元\/斤,皮硝0.30元\/斤,這巨大差距,讓我母親在初婚的年月裡,夜以繼日掃鹽鹼,她的近乎發瘋的行為,讓人歎為觀止,李建玉曾經嘲笑她瘋了,直到後來,李建玉才發現:自己做了跳樑小醜。

一堆又一堆無人要的鹽鹼土,被我母親掃回來,揹回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夕陽掉在雲海裡掙扎,地上收工的人們三三兩兩,村莊裡部分人家燃起的炊煙,讓人口水直流,我母親結婚第三天就出莊勞動了,這會兒她把扁擔遞給我父親,把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