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忠唱寶卷。
河西寶卷,是一種講唱文學,每當曾經的水管站長郭成奎和水管員吃羊肉,喝青稞酒,雅興正濃,也會找來範子忠念寶卷。
今天範子忠以為大壩水管站又在吃肉喝酒,他探進來,也想抿一口酒,討點羊肉吃。
他眼睛瞅著,稀疏的洋芋地,已被雜草解救出來出來,他嘴裡語無倫次說:“牛、吹牛,水管站變天了。”
天上有個龍王爺,人間有個大壩站,站長是個劉黑娃。
嘴角長鬍子,刮鬍子沒有抹石灰,不白吃羯羊。
不貪財,公平放水, 修下福祿對山海, 積下子孫永長壽。
天留甘露人留名, 人留子孫草留根。
天留甘露生萬物, 黑娃公平放水度村民。
一群看熱鬧的村民不知其意,光棍老漢哈哈大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牛,太陽不可能從西邊出來,所以是吹牛。”
牛與吹牛之間隔著一條渠道的寬度,光棍老漢範子忠胡言亂語,“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孰為夫子乎?”
範子忠念得寶卷語無倫次,村民一聲嘆息,光棍老漢範子也老糊塗了,寶卷傳承後繼乏人啊。
遵從規則和秩序是文明社會的一種基本要求,如果一個人能夠遵從規則和秩序,在混濁的社會,對他生活毫無幫助,他還依然堅持,這樣的人,就是一種美德。
給予大壩水管站長劉世雨扭轉乾坤的時間並不多,油菜的成熟要經過 苗期、蕾薹期、開花期、角果成熟期。
大壩村水源短缺,油菜灌溉四輪水縮減為三輪水。
油菜三輪灌溉水正好夾雜在開花期與角果成熟期,一部分油菜花瓣凋零,一部分油菜結果,這時大壩村油菜才能適齡澆灌。
七月是油菜花開花拔節的季節,黃色的花海將要凋零,此時油菜花從羞澀的少女,變成了孕育生命的孕婦。
自然萬物生命的孕育是一樣的,油菜花每一枚花蕊,孕育每一粒果實,千百萬油菜花蕊,也同我們孕育生命。
每一株長在田埂上的油菜花,菜籽油是油菜回饋村民的一種方式。
而村民也能體會勞作的艱辛,在油菜地裡深一腳,淺一腳跋涉在油菜花海中,把孕育萬物的生命之水,引入田間地頭。
自然萬物的生存都來自太陽的光輝,太陽是萬物的父親,地球是萬物的母親,照耀在地球的陽光,給予地球能量。
將海洋的水,變成孕育生命的水精蟲,上升到空氣中,地球母親的重力宮殿,讓水精蟲變成雨滴。
地球母親又把雨滴灑向大地,雨滴是地球母親的孩子,奔跑著,歡呼的流向低處。
大地母親控制大自然孩子的原始動力,讓水流向孩子開鑿的溝渠,去尋找文明的存在方式。
河西走廊農業,有著悠久的灌溉史,大壩村村民是一小段溝渠的使用者。
村民用溝渠把冷龍嶺雪水,引到油菜地裡,要經過很多工序。
春去秋來,油菜花結果,用清香的菜籽油回饋著村民。
劉世雨是大壩水管站渠道維護者、擁有者之中的一個小頭目,所以他就有了權利。
水管站長劉世雨,在西河縣幹部中沒有級別,西河縣還有很多人影響他。
他不因惡劣的環境就放棄努力,而不做決定。
劉世雨上任一個星期以來,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屬下,除水管員張寬、會計趙雷、管理員餘得先熟悉的面孔外,還有十二個人。
那個穿高跟鞋在菜園鋤草的譚小莉,並不是田螺姑娘下凡義務勞動。
她是拿著薪水的,有編制的水管站的庫管兼出納,常年待在家裡。
除水管員張寬外,還有七名護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