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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他歷來對自己的物質生活要求不高,有了稿酬常去幫助有困難的讀者和親友。新中國成立後,直到今天,他不領取工資。“文革”中被凍結的存款,其實是他的稿酬。存款解凍後,僅一九八二年一次即捐了人民幣十五萬元給中國現代文學館,這在當時是一筆相當大的數目。對“希望工程”和救災,他也常請家屬或工作人員隱名捐款。當時,巴老在四川出書,不要稿酬,出版社為他翻洗照片,他卻親自到郵局寄還費用四十一元一角。他的另一巨大“財富”是大量藏書,多次分別捐給國家圖書館。目前我們國家仍實行低稿酬制,作家的生活水平尚待提高。我說這些,絕不是希望作家放棄稿費,或都去捐贈,我只是想從這個側面反映巴老的人品。

三是巴老經過認真的反思,堅持獨立思考和主張講真話。“文革”結束後,在撥亂反正的同時,仍有不是運動的運動。巴老不唯上,不隨聲附和。在講假話成風的年代,巴老主張大家講真話。講真話的主張,受到廣大讀者和作家的歡迎,但也受到若干指責。巴老對這些指責十分坦然。在我們的交談中,巴老表示他不害怕長官點名。他說:“倘使一經點名,我就垮下,那算什麼作家?”一位主管意識形態的高階官員,主張不寫“文革”,巴老寫信給這位高官,說自己是這個主張的受害者(因為受這個主張的影響,巴老發表在香港報紙的一篇涉及到“文革”的文章被刪節)。

人各有志,最要緊的是做人(2)

一九八七年四月二十九日,巴老在給我的信上說:“對我來說,我按計劃寫完《隨想錄》,而且出齊兩種版本,想說的話都說了,該滿意了吧!可是想到我們多災多難的國家和善良溫順的人民,我又得不到安寧。對,人怎麼能只考慮自己呢?不管怎樣,我提出來:大家要講真話,為了這個,子孫後代一定會寬容地看待我的。我只能盡力而為。”一九八八年冬,又寫信說:“……(我)又老又病,活下去總有些痛苦,但對我的國家和我的人民有感情,我始終放不下這筆。”

四是巴老不做盜名欺世的騙子。巴老不止一次表示他要用行動來證明和補寫他所寫的、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七、八十年代,巴老在四川出書,不收稿費。一九八一年,出版社擬用巴老的稿費設立巴金編輯獎,巴老就不贊成,只同意用來幫助青年作者。一九九四年,四川省作家協會擬設立巴金文學獎。巴老來信說:“我只是一個普通文學工作者,寫了六十多年,並無多大成就……建立‘巴金文學基金’,設立‘巴金文學獎’,又使我十分惶恐。我一向不贊成用我的名字建立基金會、設立文學獎。”

巴老還反對出他的日記單行本。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巴金全集》時,擬編兩卷巴金的日記。巴老委託我替他校看原稿。四川出版界一位朋友知道這個情況後,建議由四川出版日記的單行本。一九九一年冬我去上海,向巴老轉達了這位朋友的請求。巴老有些猶豫,我說:“《魯迅日記》也有單行本,您的日記也可以出單行本。”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巴老勉強同意了。我回成都不久,接到巴老的信。他說:“關於日記我考慮了兩個晚上,決定除收進《全集》外不另外出版發行,因為這兩卷書對讀者無大用處(可能對少數研究我作品的人提供一點線索)。我沒有理由出了又出、印了又印,浪費紙張。我最近剛看過這些日記,裡面還有些違心之論,你也主張刪去,難道還要翻印出來,使自己看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