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汴京城,華燈璀璨,車水馬龍,仿若一幅永不落幕的繁華盛景。
麒麟大酒樓內人聲鼎沸,酒客們推杯換盞,喧鬧聲此起彼伏,小二們如靈動的魚兒,在桌椅間麻利穿梭。
“小二,上酒!”
“來啦!”
向平高聲應著,手中穩穩託著酒壺,身形一轉,奔向發聲的酒桌。
他如今是這麒麟酒樓的夥計,頭戴深色軟腳幞頭,前端微微下垂,襯得人利落精神。
上身一襲深褐色袍衣,厚實棉布質感上乘,領口袖口鑲著淺色滾邊,精緻講究;腰間亮色布腰帶一系,掛著記數竹籌與刻有酒樓字號、編號的銅牌,顯眼奪目。
下身長褲寬鬆,褲腳綁帶紮緊,腳蹬黑色布靴,走起路輕便無聲,肩上搭的白毛巾,隨時待命擦拭桌椅。
誰能想到,數月前他還是京城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彼時他爭強好勝,空腹硬扛多日,終在汴京街頭暈厥,醒來便換了身份、失了錢財,困在這酒樓討生活。
雖說當這小二不容易,是層層篩選留下的,可向平心裡那股子傲氣未消,只暗地蟄伏,等一個轉機。
正忙碌時,向平瞥見兩個不速之客——左邊臉頰一道深長刀疤、斷了掃帚眉還戴瓜皮帽的壯漢,身旁是臉色蒼白、身形清瘦的男子,桌椅霸道地佔了過道三分之一。
向平心中“咯噔”一下,湧起不祥預感。
這時,矮胖老實的小二橡皮端著菜盤路過,刀疤臉突然伸出腳一勾,橡皮“哎喲”一聲向前撲去,托盤搖搖欲墜,熱湯熱菜眼看就要潑灑一地、砸向食客。
說時遲那時快,向平腳下輕點,如泥鰍般滑步向前,飛起一腳勾住托盤對角,借力一轉一送,托盤穩穩落回橡皮身旁。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食客們驚得倒吸涼氣,下巴差點砸到桌面。
刀疤臉二人見沒得手,對視一眼,灰溜溜逃下樓去了。
“向平,掌櫃叫你呢。”橡皮緩過神,滿臉感激,扯著嗓子喊。
“來了!”
向平應著,捏緊手中宋青荷所贈的銅牌。一年前官道偶遇,姑娘留下信物後便沒了蹤影,他守著秘密,在酒樓一等再等。
其間,酒樓嚴苛的規矩也死死約束著他,若非方才情況危急,向平斷不敢輕易露這一手,江湖水深,樹大招風,他懂。
一陣微風拂過,向平打個寒顫,思緒飄遠,又想起那個改變命運的夜晚——到底是誰,在生死關頭救了自己?
他滿心疑惑,抬步朝掌櫃處走去,麒麟酒樓的喧囂還在身後,前路卻似迷霧重重。
向平整了整衣衫,將銅牌小心藏入懷中,快步走向掌櫃的議.事房間。一路上,酒樓的喧囂逐漸遠去,他的心卻愈發忐忑,不知掌櫃此番傳喚所為何事。
推開門,掌櫃正坐在雕花桌後撥弄算盤,見他進來,抬了抬眼皮:“向平啊,你今日那手功夫,可都被大夥瞧見了。”
向平垂首,低聲道:“實屬無奈,怕砸了酒樓的生意,壞了招牌。”掌櫃微微頷首,目光裡透著幾分審視:“身手是不錯,可咱這酒樓,講究的是低調行事、安穩迎客。你往後,可得收斂著點兒。”
向平連連稱是,剛要退下,掌櫃又補了一句:“不過,你這本事倒也能派上用場。近日,城裡不太平,時有地痞流氓騷擾酒肆飯館,上頭有令,各店得自保。我琢磨著,你牽頭,挑幾個機靈夥計,組個護衛小隊,關鍵時候護護場子。”
“是,宋掌櫃。”
“哦,還有就是過道上誰讓擺桌子的?那兩大漢的來歷?”
“宋掌櫃,這事得問胖管事,兩大漢跑了,估計也是白問。”
“說的對,言之有理,你先下去,此事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