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一月,距離智海和尚在水陸法會上被信徒踩死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周圍已經很少有人再提起他,那座曾經香火不斷的華藏寺也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
“神”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遠沒有地裡的莊稼來的實在。
年關將至,在外面打工的石溪村村民也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這幾天,我家門口都快被踏爛了。
石溪村的人基本都沒有什麼文化,在外打工乾的大部分都是體力活,不僅工資很低,而且人還特別辛苦,要不是在家種地活不下去,沒人願意出去受這白眼氣。
這些人回村之前就聽說我回村這一年來幹了不少大事,不僅給老人們解決了看病難的問題,紅姐還帶著村裡的女人賣面膜掙到了錢,所以回村之後,這些人就也心思活絡了起來,三天兩頭的上門,一邊誇我是能幹大事的人,一邊明裡暗裡地提點我:
小明子,你能不能就在村裡給大家找個活路?大家實在是不想出去打工了。
其實,這也是我這幾個月在乾的事情。
經過這段時間的考察,我發現石溪村物資確實是匱乏,看來看去,唯一可利用的資源就是緊靠村子的濠河。
濠河裡的黃沙資源特別豐富,而沙子又是造水泥的原料。二零一一年我在建康開房地產公司的時候就接觸過這些,現在是基建時代,水泥鋼筋這些建材商品供不應求。
濠河是淮河中游的一條支流,也是採沙的重要河段,如果能利用家門口這條河開個採沙場,那實在是個不錯的致富路子。
為了能把這個採沙場開起來,我前前後後忙活了差不多兩個月,裝置、場地、人員都好辦,唯獨資源局那邊始終打點不通,採沙證死活不給批下來。
我找遍了關係,費了大力氣掏錢送禮,終於在這天省裡來了個資源局的人。聽到這個訊息後,我立刻帶著小虎就去登門拜訪。
來人是自然資源開發利用科的科長,名叫孫高航。中午我做東,請他在一個裝修還不錯的大酒店吃飯。
“高老闆,咱們都是靠天吃飯的,可是最近天氣不怎麼好呀。”
我沉吟了一下:“天氣預報不是說這兩天天會晴嗎?”
孫高航笑了笑,“天氣的事,誰說得準呢。”
上次我託人給他們送了二十萬,看來根本沒被他們放在眼裡。
我說:“哎,孫科長,我也愁啊,每天都盼著能晴,就是不知道這天怎樣才能放晴。”
孫高航不急不慢的比出一個“六”的手勢,做了個口型:股份。
接著他又說:“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雨,看來河裡的水位要漲。想靠這條河吃飯的人多得是,不過我們局長覺得,應該幫扶一下貧困村,響應國家號召,助力鄉村振興。高老闆,您是個想給村裡做實事的人,您覺得呢?”
我笑了笑,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門,還讓小虎給他捎上了一條中華煙。
送人回來,小虎憤憤不平:“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這也太多了!這些狗日的真是官字兩個口,一張嘴就是吃拿卡要。”
我點了根菸,心裡無比平靜:“想把我高志明當冤大頭,不可能。”
“師父,那咋整啊?”
我摁滅煙,吐出兩個字:“軟肋。”
這麼多年來,我早就深諳一個道理:甭管什麼對手,只要這人活著,他就有軟肋。
打蛇打七寸,治人抓軟肋,用《孫子兵法》裡邊的話來說,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小虎一聽我說這個詞兒,立刻就激動起來——他最近一直在跟著我折騰沙場的事情,碰壁碰得灰頭土臉的,估計也是憋著一股子氣。
我讓他先出去摸一摸這個資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