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兒便笑:“若說可惜,不如明兒就回去,雨後杏花微溼別有一番韻味,不看豈不更可惜?”
垂緗頓住腳步,靜默半晌,一語不發繼續往前走,眼看就要到蕉園,卻又煩躁得很,便說:“回去吧,天天看,有什麼看頭,花也不開一枝。”
滿兒知在她面前不能提沈家,雖偷笑了一番,卻也乖順聽話折轉,正是此時,卻聽垂緗忽頓住腳步問她:“你聞見沒有?是杏花。”
滿兒仔細嗅了一下,只聞到極淡一股子香味,卻也分辨不出是不是杏花。垂緗卻又有興致了,搶了燈就往蕉園方向跑,入了園尋香而去,似在近旁,又不分明,忽又想起此處不是沈家而是她慕家,她比誰都更確定這裡從未栽植過杏樹。望著寬大的美人蕉葉子怔了半晌,一時也覺掃興,正要離開,轉身之際忽看到綠葉叢中一抹白色,一時心下好奇,大著膽子尋上前去,卻駭然看見一個白衣女子坐在一旁,當即唬了一大跳,驚叫一聲連連倒退。
卻見那白衣女子在雨中緩緩抬起頭來,看了她半晌,疑道:“三姑娘?”復又低頭喃喃:“我怎又跑到這裡來了?”
滿兒見是新進門的大丨奶奶,忙摘下自己的箬笠蓑衣給雲卿披上,看雲卿癱坐在地上忙問:“大丨奶奶怎麼了?可是滑倒了,有沒有傷著?”
雲卿看了下動彈不得的腿,淡淡笑說:“滑了一跤,無力起來了。因碰上春雷天兒,當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以為是要在這兒淋一夜雨了,幸而遇見你們。多謝。”說罷和滿兒一起看向垂緗。
垂緗蹙眉看著滿兒說:“愣什麼?先扶回去。哪能在咱們門前出了事!”
滿兒試著扶了一下,卻見雲卿已無力起來了,垂緗無法,只得將燈塞給雲卿,自己去攙扶她,卻才伸手又愣了,恍惚一陣子,從她髮間摘下一朵杏花,又見她身上也有許多杏花花瓣,便疑問道:“這一片都沒有杏花,你從哪裡來的?”雲卿只是不答。垂緗再看雲卿一身狼藉,眼圈兒通紅,雖是笑著,卻平靜得有些不尋常,一時不好多問,和滿兒一起將雲卿扶到她房裡。
等安置好雲卿,垂緗便吩咐滿兒先幫雲卿擦身換衣,自己只在旁邊喝著茶。雲卿喝了熱水,漸漸緩過來,遠遠兒看著垂緗,不禁笑問:“你在想什麼?”
垂緗偏頭看她一眼,放下茶杯,冷淡地說:“在想,撿了這麼個大麻煩,要怎麼處置才好。”
滿兒掀起她的裙角,看著小腿的血跡倒抽一口涼氣,雖拿了溼毛巾,一時卻不敢碰,只得看向垂緗。垂緗自然也看見,便盯著雲卿說:“如今有三件事要做,我在想該先做哪一個,大嫂是掌家的人,自然比我看得分明,我倒要大嫂幫我拿個主意。”
雲卿從滿兒手中接過溼毛巾自己小心擦拭著,不動聲色問:“哦?那不妨說說看。”
“頭一件事,你的腿不管是磕傷還是擦傷,傷口淋了雨就不是小事,總要先請個大夫來瞧瞧。第二件事,你在園中迷了路,現在又到了這個時辰,你房裡丫鬟們恐怕正急著四下找尋,我也該找人過去跟大哥哥秉一聲。第三件事,我是已經出閣的人,也沒必要為了救你一回擔什麼風險,所以照理說該請我娘來拿個主意。大嫂你怎麼看?”
雲卿聽罷,略思索了一會兒子,不禁笑道:“她說得不錯,你確實還算是個有主意的,很好。”說罷將沾了血的溼毛巾遞給滿兒,自己放下裙子整理好,對垂緗說:“我明白了。其實哪裡需要那麼麻煩,煩請三妹妹找人去請我房中蒹葭、疲�q過來,她們自會帶我走,妥善解決我這個大麻煩。至於三妹妹今日援手之恩,雲卿謹記在心,有朝一日定會相報。”
“相報?”垂緗聞言自嘲一笑,無所謂地說,“你拿什麼報?你能怎麼報?如今我是出閣的人了,若要較著真兒算那我已經不是慕家人,就算你如今掌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