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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別了……”

誰知皇帝頓腳道:“囉嗦什麼!你這賤人!”又對一直匍匐在地、幾如僵石的戴權大吼:“與我扯去!”

戴權竟騰地起身,倒把張友士驚得一抖;說時遲,那時快,戴權毫不留情地將元妃髮髻一抓,提起她來,對張友士道:“快快請外面弟兄們讓路!快快放我鄔將軍進寺保駕!”

門外傳來一聲:“以人換路,後會有期!”

戴權便將元春朝張友士一拋,張友士一把抓住元春,門外立刻有人將元春拖出;而寺門口響起了“袁野鄔銘在此保駕”之聲,於是皇帝抓起御弓,一把扯下那臘油凍佛手,順手摜於地下,佛手頓時碎為數塊;戴權扶持著皇帝,飛快地邁出佛殿大門,皇帝舞著寶劍,透過包圍者讓出的通道,抵達寺門之外;此時夏守忠亦尾隨逃出,皇帝扭身中一眼看見,二話不說,揚起寶劍,一道血光,夏守忠人頭滾於汙泥之中;袁野鄔銘果然帶著一簇人馬在寺門外迎接,立刻扶皇帝上了御馬,皇帝接過馬鞭,猛抽一鞭,袁野鄔銘等圍隨著,風馳電掣朝山下盤旋而去……

賈元春之死(10)

此時早已雨停。月亮從一團亂雲中透露出縷縷清光,照出了那智通寺門旁的兩行對聯:

身後有餘忘縮手

眼前無路想回頭

這一夜的事,第二天京中並無人知曉。

榮國府裡,竟還是喜氣氤氳。久不上門的一些親朋,又把騾車轎子在府門內外停了好大一片。

賈母斜臥榻上,鴛鴦用美人拳給她捶腿,其餘丫頭們兩邊雁翅排列。王夫人等圍坐於她榻側,呈半月狀。娘兒們興致都比往日為高。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湊趣。一時又像有多少好日子在前頭等著。只見鳳姐兒親捧著一個鎏金大盤進來,上頭堆著些黃澄澄的果子。賈母因笑道:“我的猴兒,什麼好東西,捨不得交給丫頭,自己巴巴地捧過來,敢是人肉包子麼?你可小心神佛用雷轟你!”鳳姐走近,大家方看清金盤上是幾個新摘下的大佛手。鳳姐笑道:“我這腔子裡,竟揣著老祖宗的心呢!老祖宗此時掛念的,不是香櫞是哪個?老祖宗請細看,香櫞不止一個,咱們賈家,能進金盤的怕還多著啦!”說著將金盤佛手置於賈母榻前的杌子上,眾人皆喜笑顏開,賈母高興地喚道:“琥珀,快取過眼鏡,哪一個是我們的元妃?我此刻竟滿眼生輝了!”眾人便都開懷競笑。此時唯有寶玉一旁發呆。寶釵輕輕推他,寶玉對她小聲說:“我昨夜那夢……”寶釵微嗔:“又來瘋話!什麼夢是靠得住的!”賈母一眼瞥見,因問:“小兩口也想娘娘啦?”寶釵因答道:“他這裡說,想的不是娘娘,是大姐姐。”眾人皆點頭嘆息。賈母因道:“此是天倫至性啊!”

鳳姐又出去忙著應酬來訪堂客。趁便又問平兒:“南安郡王那邊的壽禮,可已送去?”平兒道:“因大太太看那壽屏上好,說要趕著給忠順親王府送禮,先就取走了,我這兒正犯愁用什麼頂替呢。”鳳姐道:“卻又作怪!這邊老爺,素與那忠順親王不睦,你忘啦?那年寶玉捱打,正是忠順王府來討什麼戲子,惹出來的,似這等冤家,躲還來不及,上趕著巴結他幹什麼?”平兒道:“我也是這麼說呢。可大太太說,風水也不能讓二房都佔去了。依大老爺估摸,這忠順親王,將來的走勢,其實大大超過北靜王。說是南安郡王也越來越不中用了,不如疏著點;還說,該多跟西寧郡王套近乎。那東平郡王,看來今後倒是斷了為好!”鳳姐嘆道:“多年的交往,也不能隨風轉舵。人也別忒勢利了。”平兒道:“我哪敢這麼跟大太太進言?只不過應她略遲慢一點,她便老大的不高興。當時東府大奶奶也在,我更不好張口。”鳳姐問:“珍大奶奶怎麼表示?”平兒道:“她就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想來她心裡也未必跟這邊一樣喜興。畢竟各門各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