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讓她的眼前一片迷濛。
烈焰與迷霧在眼前交織,讓江慈的心一時苦楚,一時彷徨,一時欣喜,又一時隱痛。她將頭埋在膝間,聲音顫抖,喃喃道:“師父,我到底是怎麼了?我該怎麼辦?師父,您最疼小慈的,快告訴小慈,她該怎麼辦?”
待粥熬好,已是日暮時分,又下起了片片飛雪。江慈端著粥從廚房出來,被寒風激得打了個寒噤,她深深地呼吸,又在東閣門前站了片刻,終輕手推開房門。
安澄正守於床前,見江慈端著粥進來,俯身在裴琰耳邊輕聲喚道:“相爺!”
裴琰微微動彈了一下,又過了片刻,緩緩睜開雙眼,以往清亮的雙眼變得有些迷濛。江慈不敢看他,別過臉去,聽到安澄似是將裴琰扶起,才慢慢走到床邊,低頭見床邊外袍上一灘暗紅,那血刺痛了她的眼睛,手中的粥碗也有些顫抖。
裴琰眯眼看了看江慈,輕咳一聲,江慈驚醒,用玉匙舀起米粥,輕輕送到裴琰口中。
裴琰吃了幾口,喘氣道:“安澄,你先出去。”
江慈手一抖,玉匙磕在碗沿上,聽得安澄將門帶上,她將頭低下,強忍住喉頭的哽咽。這一刻,她極想抬頭,細細看清眼前這人,又想拔腿就跑,遠遠地離開這長風山莊。
裴琰靠在枕上,閉目片刻,輕聲道:“你聽著,我要上寶清泉療傷,這十天,你每天做好飯菜送上來,其餘時間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哪裡都不許去,放不放你,等我傷好後再說。”
江慈愣了片刻,仍舊將粥送至裴琰口中,嘴張了幾下,終沒有再說話。
大雪又下了數日,天方徹底放晴。而武林大會也終有了結果,蒼山派掌門柳風最後勝出,榮任新武林盟主,峨嵋掌門破情師太、南宮珏、袁方、風昀瑤、程氏姐妹、少林派宋宏秋、紫極門章侑、南華山掌門王靜之八人入選議事堂。
人選定下之後,又經各派商定,暫定在蒼山選址修建議事堂和盟主閣,由蒼山派出資,若是四年後選出新的盟主,再行決定在何處修建新的盟主閣。
諸事落定,已是三日之後,群雄均聽聞裴莊主劍傷極重,一直處於昏迷之中,遂只能向安澄等人表達一片關切之意,先後告辭而去。
大雪封山,江慈每日送飯上山的路便極難走。為防滑倒,她用枯草將靴底纏住,又用綢帶將食盒綁在腰間,運起輕功,方趕在飯菜變涼之前,送至寶清泉。
寶清泉不但在這嚴冬仍熱氣騰騰,療傷效果也十分顯著,再加上長風山莊的創傷藥方乃獨門秘傳,裴琰一日比一日好轉,面色也不再蒼白。安澄早命人將草廬鋪陳一新,又燃上數盆炭火,裴琰每隔數個時辰去寶清泉泡上一陣,其餘時間便在草廬中靜坐運氣療傷。
江慈按時將飯菜補品送到草廬,裴琰也不與她說話,目光冰冷,還總有著一種說不清看不明的意味。江慈也只是默立於一旁,待他用完,將碗筷收拾好,又默默下山。
裴琰上了寶清泉,“碧蕪草堂”中便再無他人,江慈一人住在這大院中,望著滿院積雪,看著院子上方青灰的天空,心中一日比一日彷徨無助,一夜比一夜輾轉難眠。
這夜,寒風呼嘯,江慈驚醒,她披衣下床,依於窗前,望著滿院雪光,怔怔不語。
雪夜寂靜,廊下的燭光映在雪地上,泛著一團暈黃。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江慈心中靜靜蔓延,讓她想提步奔上山去,跑到那個草廬之中,看看那雙笑意騰騰的雙眸,哪怕讓他狠狠的欺負一番,也心甘情願;可另一種憂傷與恐懼,又於這衝動中悄悄湧上,讓她不寒而慄,瑟瑟發抖。
墜崖的蘇顏,中劍倒地的姚定邦,被裴琰一掌擊得面目全非的黑衣人首領,滿天的火光,以及,裴琰倒下前望著自己的眼神,還有,衛昭冰冷如刃的話語,這一刻,悉數浮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