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的眼前。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麼多事情背後,隱藏的是什麼樣的真相?這些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自己的一句謊言,到底在這件事中起了什麼樣的作用?
最重要的是,他,那個只會欺負自己、有著一顆冷酷無情心的他,為何要為救自己而受傷?這後面的真相,又是什麼?而自己,為何每次見到他或想到他,便會胸口脹痛難忍,但那脹痛之中,為何又有絲絲欣喜
江慈覺雙肩漸寒,攏了攏狐裘,望向遼遠的夜空,唇邊漸湧苦澀的笑意,難道,這就是師父所說的長大嗎?難道,回鄧家寨,真的是一個遙遠不可及的夢想嗎?
融雪天更是寒冷,且山路更為溼滑,江慈縱是輕功甚佳,這日也仍在山路陡滑處摔了一跤。望著被泥水濁汙的狐裘,她不由有些心疼,所幸摔跤時她右手撐地,未讓腰間的食盒倒翻。
到得草廬,裴琰剛從寶清泉中出來,江慈見他僅披一件錦袍,袍內似未著衣物,帶著一股溫熱的風步入草廬,心怦然劇跳,轉過頭去。
裴琰嘴角輕勾,慢悠悠地在桌前坐下,淡淡道:“擺上吧。”
江慈不敢看他,將臉轉向另一邊,摸索著將食盒開啟,將飯菜端出來,又摸索著將玉箸遞向裴琰。
裴琰望著距自己甚遠的玉箸,將錦袍拉鬆一些,眸中笑意漸濃:“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江慈回頭看了一眼,面上“騰”地紅透,手中玉箸未曾抓穩,掉在桌上。
裴琰搖了搖頭,拾起玉箸,靜靜用罷。見江慈仍背對著自己,她身上狐裘下襬處數團泥汙清晰可見,垂在身邊的雙手輕顫,右手手掌處可見擦傷的痕跡。他眉頭微皺,冷聲道:“你過來坐下!”
江慈心中一陣慌亂,只覺全身上下,血脈筋絡之中,苦澀與甜蜜交纏不休,期盼與恐懼恣意翻騰。她慢慢走到桌前坐下,抬眸看向裴琰。
裴琰與她靜靜對望,黑沉的眸子中看不出一絲喜怒,只帶著幾分探究,幾分沉思。江慈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緩緩低頭,卻正好望上裴琰胸前,他錦袍微松,前胸赤祼,因從溫泉中出來不久,仍泛著些薄紅,她覺雙頰滾燙,猛然站起,疾奔出草廬。
裴琰身子一動,又緩緩坐回椅中,他撫上腰間傷口,望著江慈的背影,目中精光閃爍,眼神複雜。他慢慢靠上椅背,合上雙眸。
腳步聲響起,安澄在草廬外喚道:“相爺!”
安澄捧著一疊密報進來,拿起最上的一封信函,躬身近前:“相爺,崔公子有信。”
裴琰伸手接過,抽出細閱,良久,眉頭微蹙,輕聲道:“看來,真是他了。”他站起身來,安澄忙替他披上毛氅。裴琰步出草廬,凝望著霧氣騰騰的寶清泉,又望向滿山白雪,忽道:“安澄。”
“是,相爺。”
“還記得那年,我們在麒麟山浴血奮戰,死守關隘、驅敵數萬嗎?”
安澄面露微笑:“長風騎的兄弟們,怕是誰也不會忘記的。”
裴琰負手望向空中厚積的雲層,輕嘆一聲:“只希望劍瑜能熬過明年春天,現在,只有靠他撐著了。”
晴了不到幾日,又開始下雪,天地間一片素淨。江慈這日自銅鏡前經過,停住腳步,長久凝望著鏡中那個陌生的自己,終下定了決心。
她細心備好晚飯,踩著積雪上了寶清泉。天色漸晚,山夜寂靜,寶清泉邊的長明燈幽幽暗暗,江慈覺自己彷彿踏入一個迷濛縹緲的夢中,卻又不得不醒轉,逃出這個有著無比誘惑的美夢。
裴琰正躺於草廬中看密報,見她進來,微笑著將密摺放下:“今日怎麼晚了些?”
江慈一愣,見他笑得極為和悅,莫名地有些害怕,為什麼,自己的內心深處,會害怕見到他這種笑容,會